沈韶光点头, 挑眉看他。

“我的旧主是吴王第四子李绪。”

沈韶光愣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冬天的时候, 李相公与林少尹说起旧事, 当时你似就神色不对, 我没多想, 这次楚郎君来,你唤阿叔, 我才猜到。”于三解释。

沈韶光点头。

“四郎年纪稍长于你, 吴王出事时, 还未到十六岁,本该当流放,听说是因为你们沈家的事,朝中物议纷纷,先帝到底网开一面,直接贬他与五郎为庶人完事。”以他那娇弱样儿……怕是受不住流放之苦,所以沈家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虽为庶人,起初还是有朝廷的人监管,当然也有吴王故旧照应,后来时候长了,监管松懈了,今上继位后,我们便搬了家换了地方他也不愿再受故旧们的照拂。”

于三想起他漂亮的桃花眼微眯,讪笑的样子,“见了便说些王府旧事,说平反,又催促上进……难道我还能考科举不成?” 曾经于三感同身受着,此时却禁不住想,若是小娘子,恐怕不会似四郎那样放任消极随波逐流,这会子保不齐要买大船弄航运呢。

于三拉回思绪,与沈韶光道:“他是很感激沈侍郎的。”

沈韶光提起嘴角笑一下,感不感激的,有什么要紧?于父亲不重要,于自己,更不重要。

沈韶光倒是疑惑,于三年纪不大,于这些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想来是这位四郎身边极亲近的人,怎么就会被卖了呢?有什么别的变故?想起他说的换一桌鱼宴的事,沈韶光迟疑了一下,到底问, “这位四郎果真如你说的那般落拓不羁吗?”

于三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沉默半晌,道:“他没拿我换鱼宴。”而是直接送了人。

看他神色,沈韶光没再问。

沈韶光收拾书册,于三也帮她收拾,等收拾完了,于三终于问:“因着吴王的事,你家破人亡,怨恨他们吗?”

林少尹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只不过一个问的是怨不怨父亲,一个问的是怨不怨吴王,沈韶光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于三似松了一口气。

沈韶光拍拍他的袖子,笑道:“便是我怨吴王,与你也没关系。”

于三瞪她一眼,搬起箱子,“放哪儿?”

“跟林少尹的屏风放一起。”

听了“林少尹”三个字,于三张嘴想问她,到底没问,直接搬了箱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