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垫了块大毛巾,把它放在上面,一点一点擦拭着。
人是矛盾的,麦莉莉的动作轻柔,让人难以想象她的冷血表情,瞧着季语的手、腹、脸,被尖锐坚硬的石子划出口子。
也有一瞬间,她会想,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痛,能不能感知外界。
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很快烟消云散,她是麦世强的女儿,注定做不了好人,优柔寡断只会害了自己。
她不懂钟业,这辈子做不了平常百姓,何不强强联合,狠到底,将生意做强做大,黑白通吃,横行霸道,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如果要穷,她宁愿坏。
季语被拖拽着送进小屋,磨破的掌心摸到粗糙却相对平整的地面,即使她活动不自如,下一秒手手脚脚被绑紧。
害怕石子刺破眼睛,下车后紧紧闭着,现在忍着疼撑开眼皮,眼前一片黑。
一半的听觉,全无的视觉,以及屋外的一声鸦叫,她猛地抽动了一下。
司机无情踹了她一脚,“老实点!”
然后,谷物香气的种子撒在她身上,还有地上,季语想撑起身子,干硬的颗粒碾入她破损的皮肤。
几声脚步后,重铁门轰地被关上,震得地面发颤,随后门闩滑动,季语知道,她出不去了。
季语不停翻滚扭动,胡乱拍打摸索着,忽然,脸上窜起短促的痛感,像被镊子拧住薄薄的表层皮肤,更像......
她心中有猜想,加之捏到了像老树皮般粗糙的细爪,百分百确认,是她最为恐惧的物种。
麦莉莉仔细地听着,直到细微但绝望的惊呜传入耳中,她抱好扒着窗户的小猫,慢悠悠地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94折磨
封闭的小屋内,吃饱的乌鸦扯着嗓子叫喊,在屋顶盘旋寻找出口,震翅抖脱的几根羽毛落下,黏在女人被汗浸透的脖子。即使双手没被束缚,季语也不敢动,甚至大气不敢出,像一个静止的容器,任凭饿疯的禽鸟在她身上啄食谷物。受了枪伤的手和脚不断出血,季语意识飘忽,睡睡醒醒,反复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是枯木般的亡母,死无声息,被乌鸦瓜分肉体,醒来是生不如死的她,正一步步迈向同样结局。阿琛,阿琛,你在哪里......季语痒得发狂,生理不适和心理恐慌,让她瞧不到这场折磨的尽头。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在同一时间喷涌而出,现实和记忆中的恶臭充盈鼻腔,毫不意外地,她吐了。然而她的嘴被堵住,密不透风,呕吐物便只能留在她的口腔,和冲进鼻腔,她渐渐不能呼吸。这一时刻,季语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达成,她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母亲,还是年轻的模样,身边泛着一圈鹅黄色的光,微笑着张开双手,要拥抱她。“阿莹,阿莹......”季语听到有人叫她,那道声音越清晰,母亲仿佛离她越远,她极力奔向母亲,却被那道焦急的声音拉住,不让她往前走。拉住他的人像是......阿琛。距离钟业离开公寓,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他找遍北面的每一个堂口,所有他想得到,有可能找到季语的地方,一无所获。从地下赌场出来,钟业站在门口,思考还有什么地方遗漏的时候,肥头大耳的肉贩走出来,隔壁肉铺也是麦世强的,去年新开张,所以他不认识钟生。肉贩提着一桶血水往外泼,驱赶不长眼的挡路徒。钟业盯着挂着猪毛的湿裤脚,过了一会,在粗俗的谩骂声中,他忽地想到了一处地方。一个钟后,私家车冲进半敞的铁栏,轮胎咯咯碾过石子路,在与上一辆车同样的位置上停下。钟秉煌在郊区有一片农场,十年前转赠给麦世强,其后一直荒废在那里。麦世强谁都信不过,既然要开肉铺,自产自销最稳妥,建个屠宰场,顺理成章的事。和阿良分头寻找,西边侧面的一件小屋,传出尖锐的鸟叫声,吸引了钟业…
封闭的小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