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说出来,在?秋夜里惊出了大半身热汗的都头反而冷静下来,他低下头去又看那些举着火把的人的衣着,没有人穿甲,拿着的武器也五花八门,这不是外面?的敌军打进来了,是城中人在?作乱。
这么一想,他喘了两?口气,松开手?擦擦额头。
“就是群暴民罢了,不足为?虑,着人巡了弓箭来放出去一波,拿到?吓唬吓唬也就退了。我去禀告郡守知晓,你们先把他们轰开。”
这么说着,他又往后瞥了一眼。
怪得很,虽然底下人多,但却隐隐约约能分出几支队伍来,平日里暴民作乱也好,山上的匪兵也好,他是见过的,都是一哄而上一哄而散,怎么这些人隐隐约约瞧着……
像是人组织起来似的。
府门被撞出了一条口子,大家正要?一拥而上,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退后!
这一声?像是哨子一样?,激得站在?前面?的人齐刷刷倒退一步,随即头顶叮叮当当十数支箭落了下来。退得慢的两?三个一头栽倒在?人群里,好歹没伤到?性命。
“你们这些乱民!”墙上有人喊,“真是好大的胆子!”
“明?火执仗,夜间冲击郡守府,要?脑袋不要?!”
“现在?放了手?中武器,郡守老爷宽仁,不累及你们家里人,若是一会叫砍了脑袋查出来!你们埋都没处好埋!还连累家里人为?奴为?婢去!”
外面?如此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猎猎声?。墙上喊话的人看没人开口反驳,心里冷笑起来。
这群人就像是圈里的羊一样?,即使是逼急了偶尔低下头露出角来,被甩了两?鞭子就会立刻散去。
这么想着,他声?音愈发高了:“谁鼓动你们作乱,推将出来!从者轻判!”
而火把仍旧沉默。
终于,有一个声?音应声?了:“我们今晚不明?火执仗,不到?这郡守府下,就有处好埋么?”
“家里人就不为?奴为?婢么?”
今冬将至,一年的收成所剩无几,今天不站在?这里一手?拎着自己的头颅一手?举着火把,难道还有一条闯到?明?年的路吗?
这一声?像是投入东海的小石,刹那间却卷起了千层的浪!
“是你们不叫我们活的!”“是你们抢了我们的口粮,杀了我老父!”“是你们饿杀了我侄子!天杀的!”
人群沸腾起来,有人从后面?抬来两?扇门板抵挡住箭,这水流裹挟在?门板周遭,怒吼着冲向?了郡守府的大门!
哗啦。顷刻间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门被撞翻,拿刀剑的人走在?最前面?,手?里有锐器的护着拿钝器的,年长者挡着年轻的,一群本来没什么组织的人,就在?这样?互相掩护之间莫名其妙地?成了阵势。
这才意识到?出了事的都头一边组织人抵挡,一边唤人来:“去叫城门边的守军来援!有暴民冲入郡守府了!”
郡守的书房是在?南边的竹园,新上任这位嫌弃院子里只有些枯枝败叶,房舍也修得不好,再加之前任就是死在?那里,索性把东西都搬到?了正厅,自己则歇在?东边的厢房里。
冲进来的百姓分成两?队,左右执刀剑的与府兵交战,中间在?几个路熟的人的带领下撕开一道口子,从小径穿插向?东边厢房。
郡守刚刚醒来没一会,身上乱七八糟地?套了一件绫中衣,外面?罩着件毛里子的大氅,从床上翻下来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人踹开了房门。
翻倒声?,破碎声?,屋里女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压过了外面?的喊杀声?。
他惶然地?晃了晃上半身,终于勉强稳住身形,眼光扫过这群人手?中还带着血的农具,刚刚想要?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