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乐萦晓得他会恨,正如这般,她沉默了。

“一句误会,便能抵过所有疮疤,抹杀你的所作所为么?晏乐萦,这句话的份量未免太轻了。”

言语是苍白无力的,想回旋的,想辩解的,最终都在对方触目惊心的伤痕下变得无足轻重。

季砚也果然没给她辩驳的机会。

正如他说过,不会再信她任何一个字,他只道:“你弃我在先,还觉得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晏乐萦的确是这样想的,她抿唇。

“无话可说了吗?”看着她无从辩驳的样子,季砚只觉得好笑,眼见她仍想回避,眸色一暗,用力钳住她的下颌,“还是……你觉得朕说的有道理?”

晏乐萦自然觉得没道理。

她不但觉得没道理,还觉得与怒意上头的男人没多少好说的,她不敢赌,因为他只是在发泄怒火罢了。

就算她真把曾经的委屈说出来又如何,恐怕惹来的,也只是连声的反驳。

她要怎么说?昔年就被迫与季淮牵扯,说出来了,说不准季砚还能自我联想更多她与季淮牵连至今的证据。

旧事终归是旧事,眼下他故意露出这些伤疤,不就是想探她的口风么?

他也不尽然可信。

“我心知……”她艰难吐字,“昔年我举家被贬江南,陛下在宫中的日子定然也不好过,可这也并非我的错,怎能全怪到我头上呢?”

“我并未比你过的舒坦。”看着那些刺目的伤,晏乐萦难免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违心,但很快自洽。

她的确也难过啊,至多没受皮肉之苦罢了。

“我也无奈,也痛苦,你说一句护我周全,难不成还能抗旨?我心说委屈,你也字字不听。”她潸然落泪,“可彼时,那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对方沉暗的眸仍逡巡着她的脸。

最终,他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敲开了晏乐萦想要忽视的更深的往事。

“晏乐萦,你是不是早就忘了,当日,朕曾向你透露过所有的部署?”

晏乐萦一怔,脸色顿时煞白。

第19章 阿谀曲从 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唇。

不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就是她隐藏在心底最深的恐惧。

青梅树下的少年凤眸微红,眼见怎样也无法打动她,干脆孤注一掷,将无数埋藏在心底的机密谋划和盘托出,他想以此作为筹码,换取她的回心转意。

从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脆弱与卑微的季砚,那日,他几乎算是尽数展露了。

“何况,朕难道未曾问过你,是否受了人胁迫吗?”

饶是她一再拒绝,对方也仍然信她,他心觉她只是因突逢变故受到了惊吓,或是受到了先皇的胁迫,才违心地说出了那些话。

可晏乐萦还是做了缩头乌龟。

她甚至没有生出一点勇气,哪怕是提醒他一句“隔墙有耳,你不要开口”,而是崩溃地说完所有拒绝的话后,灰溜溜地逃出了皇宫。

她心知自己有多懦弱,是故不敢再提,避重就轻。

可不提好像也没用,季砚原来这么清楚那才是令他们彻底隔阂的一道疤。

具体的那些机密,时隔八年,晏乐萦已经记不清了。

但那日,确实是她也没站在他身边,她不信他的保证,而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或许呢,或许相信他能护住她呢?

男人的大掌几乎拢住她整张脸,同样白皙的肤色,此刻却抵不过她越发苍白的脸色。

季砚唇角微抿,弧度像嘲弄,他一下下重重摩挲着她的唇,直到她眼角晶莹,可他却好像还想听她再辩驳什么,“晏乐萦,彻底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