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匕首贴在杨贺脖子上,胸口起伏着,冷汗涔涔。

季尧漫无边际地想,该说点什么呢?

似乎也没什么可说,他和杨贺,本就该是陌路人,无话可说。

季尧突然觉得很是疲惫,他意兴阑珊地看着杨贺,清晰地感受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失控,想,算了,真没意思。

咣当一声,季尧扔了匕首。

杨贺睁大眼睛,季尧看着杨贺,突兀地一笑,恶意地拿沾血的拇指抹在杨贺脸上,他说,杨贺,记着,是朕不想玩了。

16

宫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季尧昏在了杨贺身上,杨贺惊魂未定,心跳得仍然急促,睁着眼睛,有几分劫后余生,不知梦里梦外的意味。

仿佛一场噩梦终于将醒,可大抵是因着季尧那句,是他不想玩了,就这么扔了匕首,杨贺心中竟有几分难言的感觉。

二人的身体挨着,杨贺清晰地感受到了季尧的心跳。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一点儿力气,搂着季尧想坐起,季尧却动了动,手臂紧紧地圈住了他,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季尧声音嘶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杨贺顿了顿,四肢百骸都似放松了,微不可查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没有再动,任由季尧压在自己身上。

季尧却没有抱多久就支起身,手里依旧紧紧攥着杨贺的手,二人就这么坐在地上。杨贺一抬眼,就对上了季尧直勾勾的目光,顿时不自在地想抽回手。

季尧捏得更紧,还凑唇边亲了一下,叹息似的,说,杨贺啊。

他握着杨贺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轻声说,别怕。

不用怕了。

季尧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身陷一片白茫茫的浓雾里,意识散乱而恍惚,怎么也醒不过来。季尧心里惦记着什么,下意识地想挣扎着醒来,可却力有不逮。

直到他听见杨贺的声音,远远的,在他脑子由含糊低弱变得清晰,是杨贺在叫他。

一声比一声迫切,不知怎的,听在季尧耳中竟像是要哭了,季尧心疼的不行。他不由地越发焦躁疯狂,如同困在笼中的野兽,不管不顾地撞击铜墙铁壁以搏一线生机。

后来,季尧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他要杀杨贺。

季尧险些发疯。

杨贺怔了下,冷声说,哪个怕了?

他漠然道,你若是回不来,我便立新君,我为何要怕?

季尧笑了声,很纵容地说,嗯,是朕怕了,公公可厉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