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尧痛到极处,怒道,闭嘴!

他凶狠地瞪着杨贺,困兽一般,喘了几声,说,你既都死了,为什么又要再活一回去装什么好人,做什么救世主,啊?

杨贺怔了怔,季尧踉跄了两步,杨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扶住了季尧,轻声说,季尧。

季尧冷汗涔涔,几乎站不住,季尧将手压在杨贺肩头,声音低哑,疼极了,分不清因果道理,只说,为什么,都在冷宫里,你去管他,不管我?

季尧道,你为什么要给他希望,不给我?

杨贺听着他压抑癫狂的质问,不知怎的,想起当年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少年帝王。

杨贺恍了恍神,可只这么一个恍神的瞬间,季尧却已经攥住了他的脖颈。

季尧贴在他耳边,说,你没了就好了,我们就一样,本来就该是这样

15

在那一瞬间,季尧是真的想杀了杨贺。

季尧被囚在宫殿里几日,他曾想起那道他亲自下的处斩圣旨。

他想,若是他没下那道圣旨可旋即,季尧就很清醒地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扼杀了。

不说他当时身不由己,那时的杨贺于他而言,是皇兄的心腹,甚至可说是政敌。季尧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他于杨贺而言,只怕是同仇人无异。

他们之间永远只会是陌路。

可愈是如此,季尧心中愈发难平。他攥着那截修长的脖颈,皮肉温热,太监喉结小,女人似的几乎摸不出。

季尧强行压下满身的本能抗拒,那股子偏执不甘不住地发酵膨胀,烈火似的,烧灼着五脏六腑。季尧收紧手指,看着杨贺艰难地喘息,徒劳地妄图拉开自己的手腕,二人都似成了困兽,拼死挣扎着。

季尧蛮横又凶狠,破釜沉舟一般,力气大,杨贺只觉越发喘不过气,眼前一阵发黑,他胡乱地抓了细长的银链子用力拉扯,声音沙哑,骂道,季尧,你个混账!

那一声名字,季尧疼痛更甚,受了凌迟似的,刀刀都落在灵魂上,恍惚之间,只有那一声发颤的季尧震在心尖儿。季尧脸色阴冷,用力攥得更紧,不过须臾,骤然间强烈的危机感爬上脊背,季尧猛的推开杨贺,锋锐的尖刃堪堪划过他的手臂。

季尧冷漠地看了眼自己淌血的手,说,公公对朕可真是防备之至。

杨贺攥着匕首没说话,一手捂着脖子急促地喘了几声,心有余悸,可还未等他退开,季尧却近了,仿佛要挺着这几分余力,非杀了杨贺不可。

那到底是季尧的身体,杨贺有所顾忌。

临了,匕首被季尧夺了去,他一手捏着杨贺的肩膀,攥着刀柄,手指却隐隐发颤。

杨贺脸色煞白,盯着季尧,季尧几乎受不住他的眼神,浑身都凉,冷得彻骨,好像下一息就会离开这具身体。

季尧说,杨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