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老人家是仙人,”向挽见有人与她争辩,便也想讲个明白,“每年这时候,会从天而降与你赐福,是不是?”
牌牌点头:“是啊,圣诞老人,你知不知道啊!”
“可你又说,他要从烟囱里头进来。”向挽低着下巴,眉梢微微一抬,不忍观瞻地揉了揉眼波。
她抬起素手,葱根般的指头竖起来,略微咬住弯曲的食指。
观音大士,菩萨仙人,从前在话本子里,总归是降落在院子当头,背拥星辰俯瞰世人,这现代都市没有院子便罢了,怎么也不会从烟囱里进来。
仙风道骨在煤灰里一滚,还有半分修行么?
“啊这……”牌牌震惊了,喃喃说,“他好像不是个神仙,好像。”
“那是什么?”
“就是圣诞老爷爷啊。”牌牌要哭了。
“背着大袋子,穿着红袍子,戴着三角帽,踏着小靴子,”向挽撇嘴,“我们那,也传说有这么一个人物。”
“是啥?”
“虚耗,”向挽道,“《抱朴子》里的。”
“啊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在《问棺》里看到过。”牌牌忙说。
“《问棺》,是什么书?”
“呃……”一本百合书。
“小学生课外读物呀。”牌牌含含糊糊地说完,下牙咬着上唇,尴尬地转移话题:“我妈怎么还没回来?”
“先前她说了,今儿加班,要不,咱们去公司楼下等她。”向挽想了想,说。
“哇,你好厉害啊向老师,你还要给我小姨一个惊喜。”牌牌很崇拜地看着她。
向挽矜持地抿着嘴角,施施然站起来,伸手递给牌牌:“走吧。”
牌牌乐颠颠地跟上。
四十分钟后,牌牌拉着向挽的手,站在门厅里,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抬头问:“妈,我们,真的不需要,给我妈打个电话吗?”
一起生活以后,牌牌总是乱喊,在恐惧的时候,也叫向挽妈。
表尊敬。
“在外头别管我叫妈。”向挽紧了紧她的手,柔声道。
牌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现在门厅里已经空无一人,连中央巨型的圣诞树都不亮了,门口的保安总拿眼瞟她俩,而自己被向挽团得厚厚实实的,齐刘海长黑发被围巾裹住,小袄子像个球。
牌牌的手都被向挽握出汗来了,而向挽站得笔挺,没有去坐一会儿的意思,也没有直接上楼的意思。
“你真的不觉得,”牌牌被围巾捂得要透不过气了,“咱俩站在这,特别像千里寻夫的娘俩吗?”
“又不是,又不是,没有她电话。”牌牌一边喘气一边说。
向挽低头,给她把围巾拆了,拿手里:“不是你说的,要给她惊喜么?”
“上一回,她在宿舍楼下等我,我一眼瞧着她,便十分高兴。”她甜蜜地低下头,想起那次在看见晁新坐在楼下的样子,她的连体裤,她的高跟鞋,她卷发的弧度,和终于等到向挽的样子,直至今日,向挽也通通记得。
记忆犹新,历久弥新。
因此也想让晁新体会一次。
“你俩咋回事我不知道,但我敢保证,”牌牌一脸菜色,“我妈等你,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副挖野菜的样子。”
向挽不置可否,仍旧专心等晁新。
电梯响动,她也心有所感地微微一颤。
抬眼,日思夜想的人就出现在不远处,她低着头从电梯里出来,穿着职业装,外头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长卷发稍稍有些凌乱,看得出来是疲惫了一整天,她小腿的线条配上高跟鞋还是那么精致而冷傲,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向挽的心瞬间便软了下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