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抬头,望着孤月,不晓得为什么,有悬而未决的预感铺天盖地而来。
二零零八年,秋。
“孙家?”隔壁的孙老二家?
十七岁的晁新从学校回来,听见家里人说要给晁望定亲,晁望那时候跟个豆芽菜似的,依偎在门边,听着做媒的同乡人,和自己的父母滔滔不绝地讲孙老二家的新楼房。
然后她跑出来,又是羞,又是慌,蹲在院子旁边,抱着老黄狗不作声。
“你不结婚嘛,姐,不结婚。”晁新在旁边踢着石子,要哭了。
“有这么舍不得我啊?”晁望搂着老黄狗的脖子,笑她,“你还是可以来看我嘛,以后你有两个家了。我刚刚听说,那边家里很大,是楼房,你说我要是让他给你留个房间,他得不得答应我?”
她抱着对未知的婚姻微弱而渺茫的希望,低声而羞怯地说。
晁新把一块石子踢出去,看着它落到黑漆漆的池塘里,像被吃了似的。
新元四十二年。
沁辛染了肺痨,被人用席子一卷就裹出去了,脸色苍白的向挽,已经定亲的向挽,用绢子扶着自己的心口,悠悠望着动作的小厮。
然后她转身回房,躺在床上,望了一会儿刺绣的床帐,困乏地闭上眼。
沙漏滴答滴答作响,是倒计时,也是拉开帷幕的序章。
两个时辰。
二十岁的晁新在大学和录音棚之间奔波,坐在学校的长凳上啃了一个馒头。
一个时辰。
二十一岁的晁新名声大噪,在综艺的录影棚里打瞌睡。
半个时辰。
二十五岁的晁新把熟睡的牌牌抱在怀里,艰难地掏包里的钥匙。
一刻钟。
三十岁的晁新从家长会上出来,对牌牌挑眉说了句还不错。
天光大亮,时间交叠。
那年是二零二三。
“你好呀,杜龄。”
你好,向挽。
第109章 番外?3
圣诞节。
这是向挽和晁新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去年她们是在水镇过的,没有特意准备什么,也就跟着水镇的推广活动,做姜饼吃牛排,向挽那时觉得,只要和晁老师在一起就很开心了,看起来晁新也不像太在意节庆的人。
直到那次综艺中,晁新说她觉得自己被冷落,一个一个数着节日,向挽才发现,原来看起来刀枪不入的晁老师,也有隐隐期待的仪式感。和任何陷入爱情的人一样。
有另一半,和没有另一半,日子是不一样的。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日历是数字,从1数到30,最多31,再重来一遍。身边有了她,日子成了记号,某月某日会被回忆重命名,叫“她吻我的那一天”。
因此,向挽这才好生恶补关于这个洋节的知识,并计划给晁新一个完美节日。
“大概就是这样。”牌牌关上ipad,结束给向挽科普的课程。
“唔。”向挽盘腿坐在地毯上,抬眼看角落的圣诞树,快要到房顶了,上头挂着琳琅满目的小礼物,有闪闪发光的礼盒,金黄色和亮银色的铃铛,还有红白相间的小拐棍儿,最上方一颗星星流光溢彩,再挂上几条彩色的灯带,牌牌按下开关,点点闪烁起来,落到向挽的眼睛里。
“晁老师,当真会喜欢?”向挽的眉头小小蹙起来,左瞧右瞧。
牌牌双手叉腰站在一边,很满意:“反正我喜欢。”
“过完节,这个若是拆了,谁搬下楼扔?”向挽又问。
牌牌看她,她看牌牌。
“要不,”牌牌坐到她旁边,“让我妈扔。”
“甚好。”向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