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太子松开了捏着她脖子的手,折身朝陈六而去。

她如释重负地瘫软了身,解开身披的狐裘系带,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迎面凉风吹得她发冷,也让她灵台更加清醒。

太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陈六,半刻后始才开口,“孤想到一个绝妙的好帮手。”

岑拒霜正是弃了狐裘,偷摸着想要拽起流岚的间隙,太子倏地转过了身面对她。

那面容笑得恣睢,眸中凶光大放,像是野兽见了血后那种源于身躯的兴意,嗜血的欲望昭彰在他面上,极为狠戾。

她察觉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脊背瞬间僵住。

“你来替孤处置他怎么样?”

太子手里的刀尖指向陈六。

岑拒霜困惑地看向太子,又再仓皇掩饰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小心思,蜷起抓着流岚衣裙的手指藏起来,胡乱找着话茬推脱,

“臣女……吃不惯人肉。”

太子瞄了眼她慌忙藏入袖中的纤细手指,笑道:“孤给你个机会,杀了他,孤就放过你。”

岑拒霜怔在了原地,她看着太子,“殿下……我不会杀人。”

那双瑞凤眼微微弯起,满是玩味,“孤可以教你。”

话音方落,她见着周处以玄序为首,候命的侍卫们身形如同被风吹过的芦苇晃了晃。

岑拒霜勉强扯动着唇角,“臣女天资愚笨,殿下还是换个方式吧。”

不想太子听后,他眼中的兴致愈加浓厚,“那便更好了。”

她尚未反应过来,只觉手腕一紧,一股大力将自己整个身子向上拉扯,眨眼的工夫,眼前视野变换,太子已躬身将她从草野里猛地拽了起来。

他拽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岑拒霜踉踉跄跄地踩着步子,身形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太子怀里。

浓烈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这样的距离实在近得可怕。

她晃着脑袋想要推开太子时,岂料太子又再抓住了她另一只手,尤为蛮横地把她圈在了他的怀中。

岑拒霜只觉右手的手心里多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是被太子强行塞进手里的匕首。

她下意识想要扔掉,手背处多了一个比她还大了好许的手掌,把她稍显细柔的手全数包绕。

太子微微垂首,温热的鼻息流淌在她光洁的颈间,“孤从不教人。若是头一次教人,便教会了一个天资愚笨的病秧子杀人,这才能够证明孤教的好。”

本是含了凉意的脖子忽的遭逢断续的热意,随着他启唇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一阵一阵地拂过,自耳廓至脖根,岑拒霜酥痒得软了身,想要缩紧脖子时,太子抓着她的肩膀便来到了陈六跟前。

他把着她的手对向了陈六的心脏,“杀人的要义,在于一刀致命。像你这种病秧子……”

太子顿了顿,眼神锐利如锋,“就需狠狠刺进去,多补个十来刀。”

匕首的刀柄硌在了手心里,如今她的整个手还被太子捏着,根本不受她自己控制。

岑拒霜已紧阖着眼,心里默念着他能够尽快解决,哪怕是他抓着自己的手杀死陈六,她都可以劝说自己,是太子挟持了她的手杀的,跟她没关系。

但太子迟迟没有动手,像是入定了一般,双目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手中匕首良久。

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玄序恐有异变,小心问道:“殿下为何还不动手?”

“孤觉得……”

岑拒霜闻声抬起眼,看向太子。

难道太子突然良心发现,他不应挟持她这个柔弱的病秧子杀人了?

太子睨着尚未被鲜红染过的锃亮刀面,他望着上面倒映的面孔,“孤今日这披发的模样,不错。”

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