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拒霜没有接过,把脸别于另侧,抬袖拭泪。
二人至府门前时,太子正是从马车出,只见金色衣袖下?的分?明指节撇开帷裳,那?张恣睢的面容自暗沉的天光下?显现,玄序躬身在旁举着伞,太子慢悠悠地踩着镶金的车缘步下?。
“臣参见太子殿下?。”
江逾白揖身行礼,嗓音不疾不徐,“不知殿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太子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过问孤?”
江逾白又言,“今日是微臣定亲的日子,殿下?若是来讨喜酒的,微臣自当相迎。”
太子大步朝府里走去,一个正眼也懒于抬,“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若真心想来迎接孤,就应当好生在雨里跪着。”
江逾白抿紧了唇,没再多言。
岑拒霜一步一顿地跟在其后,心里乱作一团麻,已无心去想太子在这个节骨眼来侯府是想作何。太子性情难定,向来心思异于常人,指不定就是专程来嘲笑于她,她岑拒霜的婚事?最后落得这么个结局收场,遇人不淑。
故岑拒霜也没想过搭理太子,只是心事?重重地跟在了后面。
眼下?她的脑袋开始发昏得厉害,像是要炸了开来,迎面夹杂着湿冷的风拂过,岑拒霜更?觉难受,可一想到?江逾白此次上门提亲,是铁了心要将?娶她这事?做定,岑拒霜便心难安。
今日这桩提亲摆在跟前,她若真的在此时病晕过去,等她醒来,指不定已是尘埃落定。
她不愿嫁到?江家,更?不愿在那?高墙深宅里度过余生。
那?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欲把她终其一生困在里面,走不得动不得,万般都由不得她。
她岑拒霜不过是江家巩固身份地位的工具,谁又会真心在乎她过得如何,她这个人又如何?
江家需要血脉传承,她岑拒霜体弱多病做不到?,江家便可为江逾白寻来几?室小妾,直到?诞下?江家的血脉养在她的名下?。无人会过问她的意愿,无人会在乎她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是为着江家利益而存在的一枚棋子。
这样的日子单是想着,便让她窒息。
至于江逾白,上回她与他发生争执时,他便借口?她需养身体为由,变相将?她软禁在府上不得出。他的掌控欲,远远比她想象中强得多。更?遑论,她和他争执的种种让她看清,她与江逾白非是一路人。
似是留意到?她的魂不守舍,江逾白低声在她身侧说着,“小霜,我希望这次你依旧会选择站在我的身边。”
“……就像从前一样。”
他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期许,紧盯的眸子浮现出从前点点温和。从前她心绪不佳,胡搅蛮缠地吵着闹着说要找父母时,江逾白便是这副模样,他在旁人面前不会展露的温和与耐心,尽数给了她,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岑拒霜一言不发地望着他,有些发昏的视野里,她莫名觉着这副面孔太过于割裂。
自己似乎从未注意过,这温和如水的模样像是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练习,语调也熟稔得毫无破绽,他是神情柔和的,但那?双直窥心底的眼睛,依旧冰冷得没有半分?温度。
她蓦地觉得,那?时她在巷尾的破屋里见到?的江逾白,那?张脸上不掺杂任何一丝情绪,淡漠得让她陌生又害怕的,才是他的真正模样。
廊庑檐角处的雨水落得稀里哗啦,雨声不绝里,江逾白再次出声催促着。
“小霜,告诉我,你的答案。”
潮湿的气息扑面,雨水的味道充盈鼻尖,岑拒霜觉着整个人已是像沾满水的棉花,湿漉漉的沉重至极,她余光瞥见太子不知何时驻足在了他们?前面,太子抱着臂,一对瑞凤眼微微挑起,俨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