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周行训问之前,卢皎月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也没?有人提醒她。
卢氏不来找她倒是很正常,对方当年对一个孤女那样不管不顾,估计这会儿觉得不被记恨就是万幸,哪里还敢再以后族自居?倒是郑家?这里……以这会儿的?看法来看,她对郑氏不管不顾,实在有点不知恩义的?嫌疑。
卢皎月眉头微微蹙起,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不待继续想下去,思索就被周行训打断了。
没?得到回答的?周行训自顾自地接了句,“是朕以前都没?问。”
然后就紧接着看过来,问:“阿嫦在郑家?有什?么喜欢的??看得上的??觉得亲近的?人?”
三个问题,把卢皎月脸色问得一个比一个僵。
偏偏他本人还毫无自觉:“阿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卢皎月:“……?”
还问她“怎么了”?!你要不问问自己、这是什?么昏君三连?!!
她实在没?忍住,稍微刺了句,“陛下昔年在军中时,也是这般任人唯亲的?吗?”
却不料,得到一声非常肯定的?,“昂(四声)!”
周行训甚至连半刻犹豫都没?有。
卢皎月:???
周行训显得比她更困惑,“兵权这种东西,当然要放在关系亲近又够信任的?人手上啊。”
他的?态度过于理直气壮,话语内容也极具说服力,卢皎月差点被他带跑偏了。
回神才发现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事。
她试图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明白?点,“妾并非意指此事,只是陛下以亲疏用人,若是放任无能之人统帅一军、岂非会招来祸患?”
周行训:“怎么会?那些满肚子夸夸其谈的?金漆泥人我才看不上呢!而且真有不行早就……”
周行训说到这里突然卡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眼卢皎月的?神色。
卢皎月本来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是被周行训这么一停再一看,立刻意识到他原本后面?接着的?是什?么了。
‘死了’。
战场是再残酷不过的?筛选机器:胜者生、败者死。优胜劣汰的?选择性在其中发挥到了极致,失败的?人没?有再来第二次的?机会。
仿佛是被一桶冰水激激灵灵地泼下来,这一瞬间?,卢皎月突然有点明白?周行训那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的?“胡闹”做风是怎么回事了。
越级擢封?
对手下部将来说,那叫“知遇之恩”。
大肆封赏?
那可?是战场,连钱财都不给足,旁人如何替你卖命?
凭个人喜好?
周行训自己就知兵善兵,凡被他看得上、且有几份欣赏的?将士,多半是有一定军事才能在身上。
……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在随时可?能送命的?战场上,瞬间?决断的?能力比权衡利弊更重要,对手下将士给出超量的?、越过对死亡恐惧的?正面?反馈,才是正理。
周行训从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死了”之后,就闭了嘴。他观察了会儿卢皎月的?神色,见?人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才默默松口气。
“差不多就是这样。”他含糊其辞地补了这么一句,就飞快地把这个话题略过去,绕回了一开?始的?内容:“阿嫦有举荐的?人吗?”
卢皎月被问得回神,她这次是真犹豫了。只是裙带关系这事非常微妙,再加上周行训开?口就是“同平章事”……
想到后者,卢皎月瞬间?冷静下来。
这根本不是裙不裙带的?问题了!是周行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