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在大雪天摔了一跤。

是那年没的。

第一天宁瑰露去医院看外婆的时候,外婆还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要穿棉袄和棉靴,羽绒服不保暖,光好看没用。

宁瑰露从雪里跑到住院部,鞋子还是湿淋淋的。

外婆让她脱了鞋,对着暖气片烤烤脚,摸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老多话,她都不记得,就记得外婆的手粗糙又暖和,捂着她的脸,困困的,晕乎乎的。

她睡了一觉,醒了,外婆推推她,说:“哥哥接你来了,快回去吧。”

宁江艇当时在外地上大学,没回来。外婆说来接她的人是在京市上大学的庄谌霁。

她迷迷瞪瞪的,也没和外婆说再见。庄谌霁给她穿上袜子鞋,和外婆道了声别,拉着她往外去,她就跟着走了。

这一走,她再没看到外婆最后一面。

外婆是那天晚上走的。

小老太婆,摔着腰,动不了身。晚上总哎哟哎哟地小声喊着疼,又怕吵着别人,不敢喊大声了。

陪床的护工说,刚睡的时候老人家还在呻-吟,过了两个钟头,没听见声了,她觉着不对劲,赶紧爬起来看。

老太太头侧在一边,脸色被暖气烤得红红的,瞧着像睡过去了一样,可她一摸脖子,再一探气,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