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在那个冬天走的。

她一整个冬天都沉浸在悲恸之中。

或许是怕她难过,又或许是怕她任性耍脾气拦着他。庄谌霁也是悄无声息地走的。

后来他回国,宁瑰露玩笑地问过他一次,当时出国的事怎么不和她说一声,是怕她拦着他吗?

他说11月28日,她外婆摔倒的那天,他的第一个录取offer下来了,他是想和她说的。

但没有说。

后来的事,宁瑰露其实也能理解,在那个多生事端的时期,他要出国的确怎么都不好对她开口。

说他坏吧,他还顾及她丧亲之痛,不忍心让她再更伤心。

说他好吧,难道他不说,她就不会知道,就不会难过了?

好吧,也算他了解她,她确实只是很短暂地难过了一下。

从他没有一丝犹豫地选择了远大前程而不是她的时候,她就不可能再为他多难过,也不能再回头吃他这根回头草了。

走了一个庄谌霁,来了一个张思珩。感情衔接得让她连伤春悲秋的时间都没有。

张思珩比他带劲多了。

她和庄谌霁算是朦朦胧胧了三四年吧,连拉个小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她和张思珩正式交往的第一个星期,就已经亲上了,干柴烈火燃得她早把年少不懂事那点朦胧情意忘去了九霄云外。

她这个人可能天生不长情,和小时候上兴趣班一样,都是三分钟热度。

上头上得快,撂爪忘得也快。

谁在她身边,她就爱谁。

对着他不知道是真没事,还是装没事的回复看了几秒,她最后只回了三个字:

那就行。

这个月才刚开始,月假还没休,她打算调到月底,约庄谌霁去云蒙山上走一趟,把话聊开。这么不尴不尬地僵着,她也挺难受。万一实在没话说就埋头走路,当爬山爬累了,至少也有个台阶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还没规划好这件事,月中上面突然下了份文件,要求集中力量,全面推进一个机密核心研发任务。

宁瑰露“揭榜挂帅”,领命赴任,驻扎进了实验室。

这一忙,一个月悄然过去了。

她泡在实验室和生产车间里,在临时办公室铺了张折叠床,一个月不见太阳,去合作单位取资料时才发觉盛夏已至。

车停了一个月没挪动,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忙里偷闲,她先去洗车店叫个快洗把车洗了,又找了家小馆子吃饺子。

她这工作说消失就消失,没法和亲朋好友打招呼的。好在家里人都知道她的工作性质,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没回,就清楚她又有任务了。

坐小馆里,饺子蘸醋,她把家里的消息回了一下。

大伯发了张家宴图,是盘夹心南瓜饼,不是模具做的,都是阿姨手捏的果子,一个个小巧玲珑,炸得金黄娇嫩。

大伯说:得空了回家吃饭,老爷子还特地给你留了一盘。

她回:大伯,刚看到消息。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大伯母也发了好几条,围绕的核心话题还是她的个人问题。让她有时间多回回人小伙消息,别把人晾着了。

她把置顶的家人消息回了回,再往下翻。辜行青和李骧都给她发了不少消息,相当骇人,囤了有近百条未读消息。

她看了下聊天记录,太长,两三下划不到头。辜行青发的都是些日常生活和定点早晚安。她这会儿也没空展开聊天,看到了也就只看到了,没回。

李骧发了十来条,刚开始发了些医院的琐事日常,发现她都没回后就不发了,后面发的都是汇报她大伯母联系他的一系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