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庄谌霁安抚下了,宁瑰露提步走过李骧,道:“小李同志,过来聊两句。”
他看庄谌霁一眼,从他眼里只看到沉静如冰的情绪。
他还是太年轻,情绪遮掩比不过一二。此刻燥热的火、烦闷、不解、哀怨,种种情绪一概涌上,像浪潮般劈头盖脸袭来,打得他浑浑噩噩,晕头转向。
宁瑰露带李骧走到了安全出口。
她摸了下兜,从裙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拨开盒盖,递给他,先开口问:“吃吗?无糖的。”
他浑浑噩噩地摇了下头。
宁瑰露边拨出一粒糖抿进唇,抵在舌下。
她环抱手臂,单手拨弄盒盖的声音“咯嗒”作响,就像反复按着打火机。
李骧不知怎么开口,好一会儿,才没话找话似地说出一句:“你戒烟了?”
“也不算戒了,偶尔没带,也少抽两根。”
他苦笑:“是他管着你吧?”
宁瑰露没否认,泰然一笑:“这么明显啊?”
“你对他很特殊,我早该看出来的。”他又喃喃说了一次。
宁瑰露还没接话,他微微提一口气,迅速整理好情绪,冷静说:“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吧?”
“嗯,应该是有段时间了。”
她点头肯定,黝黑工整的裙面,剪裁干净利落,衬得她身姿挺拔且俊俏。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裙子,不温婉,不柔和,但就是叫人挪不开眼,她这样的气质实在罕见。
是一种由内而外地松弛、自信,浑然天成的气场。
她不是供人观赏的兰,是崖柏,是青松,做不出供人品头论足的姿态,无论旁人喜不喜欢、也无论其他人如何,她始终秉持自己的姿态。
错过了,他再不会找到第二个“宁瑰露”,他仍心有不甘,的的确确太不甘。
“那天约好了和你吃晚饭,临时手术没有赴约,你是因为那件事,所以生我气了吗?”
他往前一步,想站得离她更近一些。
宁瑰露微微扬眉,侧头凝思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提的那件事,“啊,那倒没有,那天我也有事。”
“那是我其他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讨厌了吗?”他又问。
她一耸肩,笑着说:“也没有。”
“那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不联系我了吗?”
她牙齿轻碰,咬碎了那一粒薄荷糖,“咯吱”一声响,清新的薄荷清香从她唇齿间逸散,逃进了他的鼻端,她舔了下唇,说:“前段时间家里事多。”
在撒谎。
他平静地判断出。
“我知道。你大伯母也说你忙。”他玲珑剔透的眼睛看着她,不同她吵也不同她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似乎只要是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听进耳里。
她叹气:“那没别的原因,就是忙。”
“这是给我的理由,还是拒绝我的理由?”他再一次温和问。
谎话说多了也会心累。
和辜行青不一样,李骧毕竟是进社会的成年人了,他冷静、理性、谈话掌握节奏,看似温和,实则步步紧逼。
她避而不答,抬起手拍了拍他肩膀,干脆结束这次谈话,她道:“工作去吧,小李同志,咱们俩不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他的追问并不急迫,缓缓的,温和的,那双烟雾缭过似的眼睛里一片澄澈,叫人觉得不该拒绝他温柔的请求。
“你很好,是我不好,我不想欺负你。”
“什么样的欺负才算欺负?你说过要看我表现,晾着我,不理我……我该把这当做是考验,还是,欺负?”
他同她站得太近,而她并没有要后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