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松垮的眉。

“露露,爷爷下辈子还要做你的爷爷,你们不是分别了,他是先启程,去给你选下辈子的家了……”

她肩膀幅度很小的,很轻地震颤了起来。

又一次,滚烫的眼泪浇透了他的肩膀。

她那样伤心,又那样安静,安静得叫人心也碎了。

依照老爷子的遗嘱,家里没有停灵,也没有做席,依照流程将遗体送入了火葬场。

火化时间是在早晨。

两个小时后,他们从殡仪馆师傅手里接过了一坛小小的骨灰。

那么大的一个人,那么伟岸的一生,最后都归为了这小小的一捧尘。

她将爷爷的骨灰交给大伯,乘车去墓地,送老爷子最后一段路。

那天是个大晴天,暴雨过后天空澄净如洗,不见一片云彩,阳光灿烂而灼热地铺散,绿树成荫的墓园里有鸟啼,蝉鸣,沉寂而聒噪。

他们穿着黑色衣服,不一会儿便热得人都大汗淋漓了。

于璨不懂什么是死了。她看见家里的大人都在这里,唯独不见太爷爷,疑惑问:“爸爸,太爷爷呢?太爷爷不来吗?”

于少钦指着墓碑和女儿说:“以后太爷爷住在这里了。”

“为什么呀?我们不带太爷爷回家了吗?”

于少钦没有用浪漫的童话故事向她美化死亡的意义,他牵着她,带她一个一个认冰冷的墓碑:“璨璨,这是太奶奶,这是二姑奶奶,这是四叔公……”

于璨认了一圈,小大人似的叹气说:“好多人啊,他们为什么都住在这里,不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