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道:“……我们的生辰,每年你只做一碗,自己不吃吗?”
谢霭玉抿了一口酒,朝他笑,说出口的话却驴唇不对马嘴,“杳杳,你好久不对我笑了。”
蒋德承只觉气氛微妙,看向孔谌时,见他摇头,便没说话。
随后便看见谢杳的手轻轻一颤,朝谢霭玉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转瞬即逝。
谢杳道:“嗯。”
谢霭玉笑得更开怀了,眼角被酒气熏得微红。
32*
几杯酒下肚,谢杳有一些头晕目眩,却没有太醉。
但谢霭玉显然醉得比他厉害,步子虚软漂浮,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似的。
孔谌看不下去,去到一边扶他,却没在他身上嗅到太浓的酒气,心下了然,又看见他尚且清明的眼神,默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往他的袖袋里塞了一盒脂膏。
他道:“哎哟,又不能喝,非得去喝那几杯酒,醉成这个样子,倒也不嫌丢人。”他看向蒋德承,“赶紧的,把他俩搬屋里去,我们也回家去了。”
蒋德承默默点头,便去扶谢杳,随孔谌一起,将这二人送回了卧房。
等蒋德承回过味儿来,孔谌已挟着他离开了谢霭玉的府邸,他呆呆道:“怎么把他俩送进一间屋里?”
孔谌道:“眼下也说不清,等下回再跟你说。紧着点,快走快走,我要困死了!”
蒋德承呐呐地“喔”一声,两人便上了马车,行进夜色里。
谢杳醉得不重,只是晕眩,谢霭玉在一旁倒着,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他揉揉额角,想就近唤个下人来,叫他们去厨里煮碗醒酒汤,可还没等他动起来,倒在榻边的谢霭玉便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猛地将他拉入怀中。
谢杳道:“你发什么酒疯,松开我,我得去弄醒酒汤……”
谢霭玉默不作声,沾了酒气的唇胡乱地在他面颊上亲,手也不安分地解开了他腰间的系带,轻轻道:“杳杳。”
他昏沉地从谢霭玉怀中挣出来,皱眉道:“我原以为你早不想这茬子事儿了。”
谢霭玉哼笑一声,想去捉他的衣角,却落了空。他不气馁,反而笑起来,“可我早疯魔了呀,”他声音轻渺,仿佛在引诱谢杳,“杳杳,你过来,我不拽你疯。你就当是施舍我,只亲一下,不成吗?”
谢杳顿住,忽地想起去年中秋时,碍于面子,谢忠庭不得不让他们到谢府来,那时谢霭玉万般不愿,竟出奇地将自己灌醉,借口说生意上诸多应酬,今夜醉得不轻,实在无法前去。
他与谢霭玉难得像从前那般,亲近地靠在一处,谁也没说话,而谢霭玉偷偷地勾住他的小指,却也没再进一步。
断袖之癖,又是明面上的兄弟。谢霭玉哪里来的胆子,敢有这样的心思呢?他就不怕摔进深渊里,万劫不复吗?
如今他们不比从前,他们早已与谢府闹得翻了脸,为的是林云晴。可谢霭玉是真心为她吗?谢杳不知道。
这等违背人伦的事若是传进谢忠庭耳朵里,他们必然是要翻船的。
可谢霭玉仿佛不在意,他的目光骤然清明起来,像是一把利剑,剖开谢杳内心所想,“你怕万劫不复,可我们不会。”他提起了那串被封存已久的铜钱手串,“你记不记得那时我未说完的话?”
谢杳呐呐道:“……记得。”
谢霭玉抚上他的面颊,轻笑,“我原想说白头偕老,可你似乎不想,那便也作一句吉祥话吧。”
“四压……谢杳一生顺遂,桃李满天下。”
他捉住谢杳的手,从袖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压在谢杳的掌心,一如那个除夕夜,连那灼烫的目光都未曾变过。
*
脂膏的香气在帷幔中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