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不喜欢他,却也对他微笑,并不多话。
谢忠庭总想着趁他此刻软化了,想要他答应将外边的小娘接到府上来,可谢嵘仍旧是死咬着不答应,说,他到死也不可能让他将那个勾栏里出来的妾接到谢府里来。
谢忠庭见不到林云晴,两边都说服不得,便不再问了。
不知是不是因那私生子与谢春祺一般大的缘故,谢春祺竟一改从前的张扬跋扈,像是怕那私生子回到谢府,他再没了地位。
他装乖装得憋闷,读书也读不进去,没过几日便原形毕露,又成了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谢霭玉懒得多管,等那私生子真回来了,谢春祺若还是这副模样,多半也没得救了。
这场倒春寒来得急,去得也急,谢嵘在春雪初化时去了。
谢嵘临去前,将一家子人召到跟前来。
他回光返照,说话时声音已经不抖了,说完了遗嘱,便一命呜呼去也,满屋子的人都在嚎啕大哭,唯有谢杳与谢霭玉,低着头,抹了两把不存在的泪。
谢霭玉成了货真价实的小侯爷,也得了家中大半的家产,谢忠庭手中握着的,他没分到。
这个家是谢嵘打拼下来的,他老了,却也没死,故而只是将家中生意交由谢忠庭打理,如今他真去了,这家产一分,谢霭玉得到的竟是四人里最多的。
谢春祺年幼,分到的铺子交由林云晴帮着打理,等他及了冠才会再交给他。但林云晴不会管铺子,于是他手里的,便也会交到谢霭玉手里。
谢杳虽然无心经商,但铺子还是要的,找人打理便是,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心的。
葬礼从简,只需知会亲友,这是谢嵘的吩咐,于是旁支来吊唁的人只有零星几个,谢忠庭面色不好,他们也晓得避让,没敢和他多说几句话,灰溜溜地去寻谢霭玉。
谢霭玉同谢杳跪在灵堂,对着那冷冰冰的漆黑排位,垂眸敛目,静默地将纸钱丢进火盆里。
那些人看着两人的背影,最终也没迈进灵堂。
孔谌与蒋德承一同前来吊唁,纸钱烧尽了,也没和他们两人说话,很快便离开了灵堂。
七日后,谢杳几人便离开了偌大的谢府。
刘远檀从孔谌那里得知了此事,不免在信中宽慰了谢杳几句。但谢杳并不难过,他与谢嵘相处并不多,也不喜欢谢嵘,于是在回信里只说生死有命,这是无法避免的。
他回京城的日子往后延了又延,仿佛是一条无尽的路,走不到尽头去,也看不到尽头。
一晃,他都二十二岁了。
*
守孝三年,期还未满,谢忠庭便急着将小娘抬进府门。
谢霭玉忙着打理铺子与生意,听得这消息,不由得冷笑,放下手里的账本,召来下人,备车去往谢府。
他向来知礼懂节,此刻却让马车堵在谢府大门,那喜轿进不去门,急得轿上的小娘探出头,盖头都叫风给吹飞了。
马车不动,谢霭玉就在谢府的大门前,朝那小娘笑。
街上人来人往,喜轿停在谢府门前,进不去,惹得许多人驻足不前。
谢嵘的葬礼从简,许多人都不晓得谢老爷子已经一命呜呼去也,便也不晓得,喜轿上的这小娘,是谢忠庭不顾三年守孝抬进门来的。
谢霭玉推一推追云,他立刻张开嗓子叫了起来,“呜呜……老太爷才去了多久呀,守孝都没过,老爷竟要在此时将这来历不明、在外边养了不知多久的小娘抬进府门,真是造孽呀!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有家不能回,只能暂住在大少爷府上,好生可怜呐!”
他这一叫一哭,闹得那小娘慌忙缩回了喜轿里,头都不敢探出来,外边的人指着喜轿,指指点点。
谢霭玉揉一揉眼角,挤出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