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来,声音不大,却字字都往那女人心窝里戳,“我不知你打得什么算盘,我祖父孝期还不满三年,可你竟却在这时求着我父亲将你抬进门,要我们谢家的脸往哪里放!从前你在外,想必也没少给父亲吹枕边风,否则他怎会如此昏聩,要在这时将你和那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带进家里来!”
他不要脸面,谢忠庭却是要的。这番话一出口,原本正在马上的谢忠庭当即翻身下马,甩了他一巴掌。
谢霭玉白皙的面庞上登时浮起了红色的指痕,他瞪圆了一双凤眼,不可置信道:“爹,你竟被她迷得不知人伦常理了吗?!”
这场荒唐的抬妾进门,传遍了整个东临。
谢忠庭不顾孝期未满,将妾抬进府门,被儿子给拦了下来,还恼羞成怒地打了儿子一巴掌。
这事儿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个个都啐他,说他不要脸面,孝期未满便抬妾进门,抬便算了,被儿子拦了还恼羞成怒,最后受不了旁人指指点点,竟还将喜轿里的小娘给扔下了。
谢忠庭抬不起脸,手下的铺子都交给了心腹管,却还是偷偷将那小娘给接回了谢府。
小娘姓冯,原是勾栏里的妓,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勾搭上了谢忠庭。那时林云晴才生下谢春祺,身段不似以往,又浮肿起来,谢忠庭便常去勾栏里。
冯小娘勾上了他,谢忠庭不仅将她赎出去,还买下一处房产,安置了她。那段时日他常说生意繁忙,需得自己亲自去瞧瞧,便是为了与冯小娘幽会。
冯小娘为他生下来个女儿,如今与谢春祺一般大,分明长相清秀可爱,却被冯小娘养得一副狐媚样儿。
冯小娘没能被正经抬进门,也没能给林云晴敬茶,在谢府上不尴不尬,却总是颐气指使,把自己当成了正室夫人似的。下人们都不待见她,都更加喜欢林云晴,常常把冯小娘的话当成耳旁风。
谢忠庭与谢霭玉因此闹得不可开交,生意上的往来能断则断,不能断的,都是各自派人去府上传话。谢杳悠闲,闷在家中无所事事,有时会帮着谢霭玉递几句话去。
他见过冯小娘的女儿,总是觑着一双杏眼,眯成一条缝看他,让他很是不舒服。
于是他便很少再去谢府,又窝在家里,偶尔出门去,管管铺子的生意。
孔谌常来做客,有时身后会跟着个蒋德承,四人都在东临,却极少见面,各忙各的。
今日白露,是两人的生辰。谢霭玉回到东临后便与孔谌说清了,自己并非是谢忠庭的亲生子,谢杳才是。孔谌被震得缓不过神,好几日都没来他府上,但没过多久便又没心没肺地来了。
谢霭玉难得不忙,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没自己的份儿,单独给谢杳的。
这几年的白露,他都会亲自下厨为谢杳下厨做一碗长寿面,哪怕谢杳并不会动筷子,他也雷打不动地做。
他如今厨艺渐长,比起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好了不知多少,摆在谢杳面前的那碗长寿面做得有模有样。
两个寿星,却只有一碗长寿面,谢杳叹一声,转身去小厨里又拿来一只碗,用公筷挑了面,放到碗里,递给了谢霭玉。
几年来他头一回动筷,分了一半给谢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