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夙低头,与她目光相对,杨窈若连忙低头。

她在心里默数了十下,正常人看人应该不会超过十下,不然多不礼貌,而且脖颈间灼热的注视好像也挪开了,她信心满满悄然抬头,哪成想赵夙也是懂得故布疑阵的。她方一抬头,就正正好与赵夙目光相撞。

杨窈若下意识便想在低下头,赵夙却语带笑意,“还要低头吗?”

“怎么与我这般生疏?”赵夙继续温声问询,半点也不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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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窈若仍自嘴硬,嗡声道:“我没有。”

“没有?”他闷笑,“你连看都不敢看我。”

“谁说的!”杨窈若立刻抬头,睁大眼睛瞪着他,目光坚定到好似随时准备英勇就义。她性子如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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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示弱,尤其是在清楚知道对方会包容她的情况下。

但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杨窈若不知怎么就气弱了,昂起的头慢慢低下去。赵夙二十有八,杨窈若与他相比,几乎到了可以骂一句诡计多端的老男人的地步了。

她嘟囔了一句,还是继续低头。

偏偏自己现在和他共乘一骑,腰不可避免的与他坚实有力的手臂接触摩擦,想忽略都难。

虽说气恼,可是好歹没有方才的疏离尴尬。

赵夙继续策马,杨窈若除却前头逃跑,还是头一回正正经经地坐在马上。有方才的坠马前科,她本应该害怕,可原本稍嫌紧,觉得钳制她的坚实双臂也同样给予她安全感。

赵夙的下巴摩挲着杨窈若的头顶,有点奇怪,她垫垫脑袋,想要顶上他的下巴,结果却忽略二者的硬度差别。她痛呼一声,捂住脑袋,然后怒视赵夙。

“我错了。”许是系统坐久了,赵夙下意识的向她认错。

纵然周围人都不敢故意窥伺,可山路狭小,再如何都远不得,加上赵夙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致使两旁的几个龙骧卫都听得一清二楚。

天老爷,他们陛下竟也会低头,还低得这么毫无尊严?

总觉得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们在惊愕过后,一个个都将脑袋缩紧,低着头像个鹌鹑。好在他们全是行伍出身,骑术精湛,即便在马上闭眼睡觉都不会掉下马,故而如今也能不看路仍旧安安稳稳骑马向前,否则不知要出多少事故。

赵夙还在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如你打回我?亦或是无聊了?”

杨窈若呵呵一笑,抬起自己的手,纤细削瘦,握成拳头都像是虚张声势,打他?

自找苦吃罢了。

读懂了杨窈若眼里的讽意后,赵夙也不恼,仍旧好脾性的安抚她,像是安抚炸毛的长毛猫猫般耐心,“是我不好,不能叫你舒心。接下来一路荒山野岭,怕是要到明日才能到最近的乡里,不如……”

他停顿了一会儿,杨窈若好奇瞧去,只见他笑吟吟的从怀中取出一本蓝封面皮的书。

“读书。”

“熟读方可精进,大好时光,怎能虚度?”

很好,十分好,杨窈若低下头笑了,抬头依然在笑,就是那笑容多少渗人,只见她顷刻间变脸,“赵夙!!!”

一声高呼,鸟雀惊走,龙骧侧目,赵夙含笑。

什么生疏、什么初见、什么尴尬,悉数被抛却,见面也好,不见面也罢,他都是那个赵夙,勤勉的大卷王,叫人怒火丛生。

她这辈子再活一遭,不是为了成为多了不得的人,她要躺平,躺平!

杨窈若无能狂怒,她故作凶恶的把书从赵夙的手里抢过来,塞回他的怀里,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读,我不读!要读你读,我可是刚刚死里逃脱,你竟然还想叫我读书,上辈子书是救了你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