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魏秉笔眸光一转,凌厉中暗含威胁,“郎君怕也是不一般,连龙骧卫都能随侍,不是寻常权贵能做到,我面前许是站了位血脉高贵的龙子凤孙。哈哈,亦或是天子呢?”
“可!”他话锋陡而高昂,脸上的笑一瞬消失,阴鸷冷然,“龙子凤孙死了,血也和常人一样红呢。”
赵夙似乎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抬头朗声大笑。
笑止,赵夙将话如数奉还,揶揄道:“魏秉笔的血也未必比常人热。”
赵夙翻身上马,把杨窈若紧紧护在怀里,她的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可靠安稳,连心跳都沉稳有力。他脱下外裳,披到杨窈若的身上,遮住她的面容,也挡住了连绵不绝的冰冷雨水。她发冷的身体也渐渐回暖,与外头的剑拔弩张仿佛隔绝成两个世界。
她有的是安心、寂静,与沉稳的心跳声。
而坐在马上的赵夙,随手拿起弓,从挂着的箭囊中取出一支较寻常箭身更粗的长箭。
他的动作引起沉默的黑衣人们的注意,也就是曜卫,他们训练有素的围在魏秉笔面前,上下两个盾牌,可谓是围得密不透风。
赵夙笑了笑,持箭挽弓,手臂肌肉贲张,他眯了眯眼睛,似有讽意,微一侧头,长箭如猛虎飞出。
长箭撞上铁盾,并未如常理一般未果掉落,而是激起波澜,生生将执盾牌的人逼退跌落马下,连盾上都多了显眼的长长凹槽。
看似水泄不通,严密护卫魏秉笔的众多盾牌,轻易便乱了,只要赵夙立时拿起第二支箭,以他的能耐,魏秉笔早已被射穿头颅,一命呜呼。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魏秉笔也是,可赵夙没有这么做。
本该对峙的两边人马,只余无尽寂静。
在此刻,先前追赶杨窈若,而被一箭射穿脖颈的尸体,忽而变得无比显眼。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步了那无名尸体的后尘。
也叫人不由庆幸,还好,还好,他先前露那一手,似乎只是为了提醒他们,而并非真的要杀了魏秉笔,否则他们这些保护魏秉笔的人,未必能落得个比死更好的下场。
事已至此,再让一群人执着盾牌挡在自己面前也是累赘,魏秉笔随手挥退他们,直接与赵夙对视,免得气势愈发落了下乘。
两人目光交汇,谁都知道这是一场较量。
最终,魏秉笔落下阵来,他垂下目光,细细看着身形窈窕被赵夙护在怀里的杨窈若。她那么小,那么脆弱,被衣裳裹着,便好似不存在般,他的目光充满怜爱。
而杨窈若看不见外头的情形,她抬头,透过衣裳与他身体的一丝缝隙,看向被天光照得模糊难视的赵夙,小声询问,“发生什么了?”
她的动作虽轻,还是不小心叫披在她头上的外裳扯落了些,露出更多的视野,一侧头便看见了正弯唇望着她的魏秉笔。
与赵夙共处时,杨窈若的眼睛是近日来难得的清澈安然,魏秉笔也看出了其中差异。虽不知分隔梁吴两地,二人如何相识,可看举止神态,显然亲近信赖。
他收回目光,抬起手,手腕一动,示意跟随的曜卫退去。
马蹄声渐起,后面的人已经开始调转马头,可是魏秉笔却没动,他注视着杨窈若,目光灼灼,意有所指地勾唇道:“我们还会再见的,乖孩子。”
说完,他便拉起缰绳掉头。
杨窈若和他有过在马车上的短暂接触,虽说因身份长相,以至于他说出的话总给人阴阳怪气的感觉,可是她隐约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真的仅仅像是长辈在与晚辈告别,可是听在旁人耳里意味就变了。
分明是一个阴鸷的太监,临分别前赤裸裸的威胁,意图恐吓。
可这有何法子,毕竟在吴地,左不过是忍下一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