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文臻拉着潇尧直接踏进对方客厅,主动关好门,又说:“喊陈亮出来。如果他不在家,就把他喊回来。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
陈同学的父亲从书房走出来,脸上尤有愠怒,指着大门说:“你们马上出去。我儿子的事情,等医院的治疗单据下来......”
“你少说两句!”一声呵斥从另一侧的卧室传来,打断了陈同学父亲的话。陈同学的爷爷,也就是覃文臻口中的陈亮,一个面色威严身材精瘦的老头儿,从卧室走出来,狠狠瞪了儿子儿媳一眼,再看向覃文臻时,表情却变得和善,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谦卑,问:“你怎么回来了?”
覃文臻指指潇尧:“你孙子在学校搞霸凌,把我家孩子打了。”
陈亮对覃文臻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要不我们私下聊聊。你放心,不会亏待你家孩子。”说完还嘱咐儿媳给潇尧搬椅子,拿酸奶和水果。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就是,当天几个闹事的男生都去校长办公室写了检讨,公开给潇尧道了歉,还赔偿了潇尧医药费。陈亮额外给了潇尧一笔钱,说是精神损失费和营养费。
潇尧心里清楚,几个男生变得如此听话,都是陈亮周旋和施压的结果。她只是想不通,陈亮为什么会对覃文臻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她私下里问覃文臻:“覃姨,你以前认识那老头儿?他怎么那么听你的?”
覃文臻在电脑前专心地工作,摇头:“不认识。”
潇尧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她了解覃文臻的脾气,非常执着,只要是她自己认准的事情,任谁都改变不了。覃文臻既然不愿说,那肯定就不会说。
但潇尧仍旧听到过外面的风言风语。大家用一种隐晦的语气偷偷讨论覃文臻,仿佛她有着既动荡又不堪的过往。潇尧甚至听到有女的私下里说,覃文臻的父亲是个大老板,黑白两道通吃。
潇尧不关心这些闲言碎语,她关心的是覃文臻的状态。覃文臻的梦魇又加重了,一夜要惊醒好几次,暗中吃药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一次,潇尧无意中在书房里看到覃文臻的笔记本。那翻开的笔记本,一页页都用血红的颜料写着“杀了他”、“杀了他们”、“都去死”......混合着错乱鲜红的大叉,一股绝望凛冽的气息兜头笼罩过来,潇尧“啪”地合上本子。
潇尧晚上不想再睡次卧,她想躺在覃文臻身边。自母亲去世之后,她首次感到自己僵硬的身体恢复了体温,而她想用这体温,减轻覃文臻的恐慌。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变成了一个可以“赠人玫瑰”的人。覃文臻的失常行为并没让她心生畏惧,相反,她觉得难过极了。她能猜到,覃文臻过去肯定经历过磨难,比她所经历的磨难要严重千百倍。
覃文臻倒也没有驱赶她。两人躺在被子里,覃文臻给她念一本全英文的游记。虽然是英文,潇尧也能听出其中言辞优美、表达流畅。言语之间透出的大自然和宇宙面貌的舒展与浩然之气,令潇尧心驰神往。她不禁感叹道:“这本书写得真好啊!谁写的?”
覃文臻说:“我。”
潇尧惊得瞪大眼,覃文臻却咯咯笑起来,眉宇之间有掩盖不住的得意。覃文臻说:“我说过,我做过几年自由作家。”
说完,脸上却又笼罩起忧伤,叹息道:“那时候我和你妈妈的联系还很紧密啊。她一直鼓励我,说我以后肯定拿诺贝尔奖,哈哈,她可真看得起我。”
两人兀自感怀一阵,潇尧忍不住又问:“那你后来怎么不写了?”
覃文臻说:“后来遇到更需要做的事,就去做了。人嘛,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有些事轮到了,就是上天的意思。”
潇尧追问:“什么更需要做的事?”
覃文臻摸摸她的头顶,说:“等你长大了告诉你。放心,肯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