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少和妈妈睡觉了，妈妈总是会哄着她睡再等半夜的时候离开，她最讨厌的就是早上，早上没有妈妈还得去上学。

林余料定这是小孩子心性，刚刚折腾了一下就会兴奋，但是过一会就好了，林余手揽过她的肩膀轻拍她的背，“很快睡着的。”

“从一数到一百就睡着了。”通常数不过四十，严瑆就会睡过去。

严瑆沉默了一会，在心里默数，但不过几秒就又说话了。“妈妈，我还是睡不着。”

林余早已习惯了，严瑆经常这样，这样意味着她想更近一些，抱着他靠着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脖子，林余将手伸到她脖子下面，调整了下姿势。

“这样会好吗？”

“嗯。”

林余感觉到严瑆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搁着他。“脖子上面是什么？”

“这个吗？”严瑆把链子摸了出来，“伯伯送的，漂亮吗妈妈？”

林余沉默了几秒，眼睛努力分辨了一会但最终还是看不清。“漂亮，下次伯伯给你东西你要先和妈妈说。”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有原因要对你好的，除了妈妈。”

严瑆惊讶道，“伯伯也这么说。”

林余把她的头发往下整理，“他那时候为什么这么说，你做什么坏事了？”

“我没有！”

“我没做坏事！”

林余知道一般她说两遍就是在掩盖，但他不打算问出来，问出来严瑆明天上课就该困了。

“嗯，没做坏事，妈妈累了可以睡觉吗？”

严瑆头又靠了回去，“妈妈，你是在生伯伯气吗？”

林余整理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怎么这么说，妈妈不会生气的。”

“真的吗，那我上次数学考试你为什么生气了？”

林余不提就好，一提就会开始想起桩桩件件的事情，“严瑆，没有人数学考两次还考不到八十分的。”

严瑆立刻坐了起来，“你看，你这不就生气了吗？”

“还说不生气，你经常生气，你还生闷气。”

林余接不住她的话，只好讨饶地笑，“好了，那原谅妈妈，你先睡觉好不好？”

严瑆顺杆就下来了又到林余的怀抱里面。

“所以你生伯伯的气吗？”

“你怎么这么觉得？”林余觉得话题似乎绕不过去了。

“你不让我吃他的饺子。”

又说到了吃上，林余笑，“吃太多肚子会痛。”

“骗小孩，天天骗小孩。”严瑆不满地嚷嚷着，但是她也熬不了多久，眼皮子坠了下来就再也睁不开了，像她这个年龄的小孩一天都得睡九个多小时。

林余抚摸她的头顶，庆幸她终于睡着了。他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但是一动，严瑆就会隐隐要醒过来的迹象，林余只好作罢，他还想下楼去看一眼严怀昌，但是算了，他也很久没陪着自己的孩子睡觉了。

林余不敢承认，他被说中了，他确实是在生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绪很难描述，可能只要他想好好面对着严怀昌的时候，就会想起他是谁的哥哥，而对着哥哥的时候又在想怎么偏偏是这个倒霉不开窍的严怀昌。

好不容易出狱了，还得被他拉出来当垫背。

哥哥已经注定是他计划里的牺牲者。

他只是，他只是生气，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样对严怀昌也不会生气，让他去死也不会生气，为什么不生气，凭什么不生气，严怀昌要是生气了，发火了他甚至他甚至还能好受些。

是，林余想着，在黑暗中莫名有些想笑，可模样却像是在荒野里走失的、孤独的、绝望的迷茫者。他还想着若是那天东窗事发，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