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展低下了头,喃喃地说道:“我这些粮食本就是募集赈济灾民的,但只恨杯水车薪,不能让世人都填饱肚子,看着他们……我……”

听这样的话,王天逸也是垂下了眼帘,微微的叹了口气,他伸出手去轻轻拍着这位少侠的背。

他被丁玉展的悲哀冲的脑袋一片空白,但对于王天逸这只是刹那间的事,马上他睁开了眼,笑了起来,轻拍的手也变成了大力的重拍:“哈哈!这是我认识的大侠丁少爷吗?还记得济南时候吗,你和唐博穷的要饭,那个时候也没见你苦过脸啊!现在你名气更响亮了,应该天天笑得合不拢嘴才对,怎地反而有了愁容?”

丁玉展被这善意的玩笑逗得一笑,但旋即又叹了口气:“兄弟,不瞒你说,当年我委实不知道年纪越大越不自在,我真希望什么都不知道才好,知道了就无法忘掉了……”

“那是因为你志向太大吧?”王天逸说道:“一统江湖都比做个大侠来得容易……”

丁玉展苦笑道:“兄弟我现在哪里敢奢望做什么大侠,只是能做几件大侠做的事就不错了。”

“哈哈,天不怕地不怕的丁三也服软咯!”王天逸笑了起来,还装了个鬼脸。

丁玉展笑着摇头道:“不服不行啊。一个人和天地红尘江湖比起来算个屁呢?”

“那你还做?”

“做力所能及的吧。”丁玉展脸上的笑容收去了,如潮退石出一般露出了脸上坚毅的曲线。

嘴里轻飘飘的说,脸上却刚毅之极,丁玉展的脸上好像突地有道强光一般,把正盯着他看的王天逸撞的身体一斜,手一歪,马头跟着撇了开去,并排而行的两匹马在这轻飘飘的话语后分开了一个叉。

王天逸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这是什么他王天逸并不清楚,他知道的只是这些东西并不是他生来就有的。

这无声的破碎让王天逸心里起了混乱。

能得到“冰将”绰号的人必然是如冰般坚毅冷静。

这样的战将,他的心在面对任何情况时都应该是古井不波、丝毫不乱的:在面对刀光剑影冲锋时绝不会混乱;在掩护撤离直挡追兵时绝不会混乱,在手起剑落斩杀任何人时也绝不会混乱。

但他此刻混乱了,就好像黑暗中嗜血的蝙蝠被阳光照到一样,不仅让它目眩,更让它混乱。

看着丁玉展这个“傻子”少爷,混乱的王天逸居然有了自惭形秽和胆怯的感觉,所以他并没有再控马靠近丁玉展。

于是两匹马中间闪了很大的距离,马蹄踏起的黄土弥散在两匹马之间,好像那里涌起了一条波涛滚滚的河,而王天逸和丁玉展就这样隔着这条缥缈的河并头前行。

“兄弟你的志向呢?”丁玉展扭头朝离得远远的王天逸大声的问道:“这三年来可有什么变化?”

听到丁玉展最后那句话,王天逸鼻腔里陡地又充满了一股血腥气,呛的他五官好像畏惧那硬挺的鼻子一般,都朝外挪了开去,谈笑自若的表情看起来突然变成了一副惊骇的样子,慌乱的他不自觉的伸手入怀去掏蒙面巾。

从进暗组那日起,王天逸就喜欢上了蒙面巾。

与其说喜欢蒙面的黑色丝巾,倒不如说他喜欢不被看见的感觉:这小小的蒙面巾好像在你和外边之间筑上了一道高墙,而你躲在这道墙后面就像进了家关上门一样,可以做一切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可以面目扭曲的和对方拼杀,那个时候你额头上的青筋在霍霍的跳,好像随时都会崩裂一般,你的牙在激烈的互相摩擦,牙床撑的腮都僵硬的疼,你知道此刻你一定面目狰狞如同野兽,但无妨,你躲在面罩后面,谁都不会看见你这表情,从而联想到咆哮可怖的野兽;

你可以肆无忌惮狞笑着杀死跪在你面前求饶的敌人,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