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恒进入邸舍的时候,任轲正顺着木梯从二楼下来,辛禾雪担心擦肩而过的时候,自己会让人瞧见,因此谨慎地埋入了周山恒棉絮袍服的衣领当中,却不慎脚踩空了衣料,滑了一滑,才重新踩着人的后脊,攀好了衣领一角,于是就这么挂着夹在了外罩的袍服与贴身里衣当中。
没有隔着厚实的袍服,周山恒终于觉察到里衣贴着后脊处的小动静。
他意识到辛禾雪就在那儿,在任轲走过的时候,身形也更加板正了些。
却被任轲误以为是今日的干谒顺利,因此一副踔厉风发的状态。
任轲贺喜道:“周兄,今日可是拜谒的大人纳卷了?”
周山恒摇摇首,“未曾。王大人事务繁忙,恐怕无暇观阅。”
他心中念着背上的辛禾雪,只和任轲打了这么一声招呼,就步履匆匆地上了楼。
任轲本来还挂念辛禾雪托付他找人的事情,结果周山恒走得这么快,他连什么话都来不及说。
周山恒一回到房中,便将门窗都谨慎地关好了,防止旁人见到这非同寻常的一幕。
辛禾雪才从他背上跃下。
周山恒见他小小一只模样,从高处跳下来,心中惊了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接,“当心!”
结果辛禾雪轻飘飘地就落脚到方桌上,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子越哥哥,你莫不是关心则乱,还是笨得连我是妖也忘了?”
周山恒惭愧地低头,“我竟没有反应过来。”
“无事。”辛禾雪弯一弯眸,“我知晓你是关心我。”
周山恒一路上绷着的肩背也放松下来,但神情中还带着忧虑,“禾雪,你之前去了何处?可是有太初寺的僧人对你不利?”
辛禾雪眼睫垂覆,纤长浓密颤了一颤,“子越哥哥,我倒不是故意不来寻你。只是京城是天子脚下,我确实需得避着太初寺的僧者与天师走。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辛禾雪将自己的族群往往会以七日为限清洗一次记忆的限制告知周山恒。
周山恒坐到桌前的椅子,“原是如此……”
想必辛禾雪再次找到他,废了许多的功夫。
在辛禾雪要求下,周山恒将此前两人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包括在土寨中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原本是打算粗略跳过,只不过辛禾雪叫他务必将细节也讲得清楚。
辛禾雪蹙起眉心,“那你受伤的眼睛可还疼吗?”
周山恒怔了一怔,回答:“你当初为我治疗,如今已经大好了。”
辛禾雪只对他招了一招手,“凑前一些,让我看看。”
周山恒被小小的锦鲤妖揪着衣领口,低头前倾,眼中倒映的景象被辛禾雪占满了。
辛禾雪捧着对方颊侧,踮起脚来吹了一吹气。
轻轻柔柔的风吹一吹,好像能掀起周山恒眼中墨色的波澜,涟漪一直荡到心尖去。
直到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青年。
辛禾雪安慰:“不疼了。”
从胸腔中传出的力道,是鼓动的心跳。
周山恒耳根红了红,坐直后扯开话题,“禾雪,你这般模样,要维持到几时?可对身体有害?”
“至少要七日,我当时急于从太初寺僧人的手中脱逃,因此食了一个缩小的药丸。”
那狐狸是如此同他说的,效果大约得维持个七日,但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副作用。
辛禾雪站在方桌上,好像还没有旁边用以横放毛笔的山形笔架高,黑檀毛笔正悬在另一边桌沿的笔挂上,山形笔架如今空置着,辛禾雪懒懒地倚靠着,即使是小小人的模样,依旧能够看清眉眼有多细致昳丽,如同远山聚,秋水横。
直到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