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还未奉上行卷,王大人已经同他一通寒暄,最后收尾道:“不过你既然是李侍郎的子侄亲戚,又参加春闱,那么这次的会试想必应当是安排吏部的考功员外郎来主持了。老朽会看过你的诗文,再参详引荐。”
狐妖将行卷呈上,再客气地行礼离开。
至于后面来的周山恒还有两名衣着相差无几,瞧起来便是穷乡贡的读书人,则没有得到王大人的好面色了。
每逢会试前两个月,干谒行卷的年轻人太多,王大人也因为求荐的人太多而搞得不胜其烦。
没有亲手接过几名读书人的行卷,而是直接叫随行的家僮拿过来后,随意瞟了两眼文辞,摆摆手,“放入苦海书箱吧,我之后再阅。”
他这般说话却是暗含实意的。
由家僮进行携带的书箱既然名叫苦海,苦海无边,对这些举子而言,是什么意思不言而明。
所谓之后再阅多半也是推脱之词,对于这些繁杂的行卷,是否纳卷,是否帮忙美言,主动权皆把握在达官贵人的手中,想看便看,不愿意看也无法强求。
因此,干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早有这个认知,辛苦写出来的作品被旁人如此轻慢地看待,年轻的乡贡们还是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周山恒倒是面无异色,平静而礼数周全地躬身拜别了王大人。
辛禾雪不知道他是荣辱不惊,还是碰壁多次已经习惯了的缘故。
回去的路上,京城景象繁华,不似寻常乡县入冬后的萧条风景,门楼处夹道有大小雪狮子,御街两旁的城楼上还以金铃彩缕为饰,各作雪花、雪山、雪灯形状,张灯结彩。
今日雪停,长街上熙来攘往,马咽车阗。
待周山恒从左补阙的宅邸里出来,远离了好一段距离,辛禾雪才在他颈后唤道:“周山恒。”
周山恒还以为自己幻听,抬首望向人群,却未见到日思夜想的身影。
辛禾雪从狐狸那里知晓了周山恒大致的信息,想起这个穷书生小字子越。
于是试探地唤:“子越哥哥?”
周山恒蓦然停驻在原地,视线往返晃向四周,仍旧没见到人,急得直接出声问:“禾雪,是你吗?”
长街上,周山恒身旁走过的几个人回首,目光异样地看着这个人向空气问话。
辛禾雪瞧着这人呆样,忽而起了坏心。
“看左边。”
周山恒期盼地向左方看,没有见到人影,他焦急往前两步就要走入了川流的车水马龙之中,又被声音悠悠地叫回。
辛禾雪提醒道:“走过了,后退。”
又轻笑一声:“看右边。”
周山恒循着他的话语往右方寻人,这条长街的人流说多不多,少也不算少,他视线搜寻,却也只看见了陌生面孔和右边街头的商铺酒楼。
“看上边。”
周山恒甚至在辛禾雪话音未落的时候,就想到要往酒楼二层的包间窗户看去。
他在原地怔怔地抬首,还是没有见到辛禾雪。
有些慌张,“禾雪,你在哪?”
辛禾雪不急不缓,笑道:“笨得你。我何时说我是在左边、右边、上边了?”
周山恒还没反应过来,他脑袋乱得像是狸奴玩过的线团,“那、那为何叫我看各个方位?”
辛禾雪气定神闲地瞧着人干着急,“我看看你是否还听我的话。”
“我听话的。”周山恒下意识按了按胸膛前的位置,在交领袍服之中,贴里的内袋存放了当初的红线,“从土寨一别,我一直在找你,在等你。”
“好了,我如今就在你背上。”辛禾雪逗够了,安抚他道,“你先带我回你落脚的邸舍,我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