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没有丝毫温柔照拂在她身上,按理说从基层爬上来的官员应该是有一定的同理心和温度的,她却以手腕冷硬和说一不二的魄力著称,曾在社会上扬起轩然大波的“601”事件就是在她的全盘领导下顺利得到解决――解决了所有提出问题的人。考虑到提出问题的人有上百户家庭,这极其不容易,这场事件是她晋升的重要转折点。

陆存野的围棋只是小时候跟着陆景学过一段时间,作为东亚文化圈子的标志性符号之一,陆景认为学会围棋是成长必修课,与之相关的还有象棋和茶艺,陆存野不爱这些兜兜转转的烧脑玩意儿,只爱在露台上种花,因而在和顾局对弈时,他仅仅会占住角猥琐发育,不是故意谦让顾局,是他真的不会。

“你和你父亲,挺像的。”

“嗯?”陆存野疑惑抬眸,尽力不去注意顾局隆起的腹部,以免显得不礼貌。他听说顾局去公立医院时没有搞特殊,和其他产妇一样在外面等候,这让他对顾局这个人的敬意和悚然程度又多了几分。

“棋风如人风,你们的棋风都很稳重,保守。”

如果猥琐发育叫稳重的话,陆存野承认道:“顾局,其实我很久没下围棋了。”

“平时不陪你老子下?”

几回合下来,顾局轻易就占了三角,杀气腾腾地围堵陆存野那角的子,陆存野补了西墙又接东墙,被杀得溃不成军。

“他日理千机,哪有空理会我,我不惹他生气就是烧高香了。”

“别这么低估自己,你上个月在美国帮他料理那边的生意,他是要将大权移交给你?”

不愧是顾局,单刀直入,在所有人都在旁敲侧击地打听陆景是否真的放权给他的时候,顾局直接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问了出来。

“不。”陆存野很喜欢顾局的直截了当,于是回报以直截了当:“那边是个大坑,我没本事填上,还差点被黑锅扣住回不了国,我连铲子都准备好了,以为自己要沉浸式体验肖申克的救赎。”

这种玩笑话没能把顾局逗笑,她捻起棋子,道:“对孩子略施小惩而已,你父亲不会让你真进去的。”

“的确是惩罚,我确实在去美国之前干了件可能,不,一定会让他生气的事。”陆存野说。

谈话间,他又被吃了三颗子。

“我听说过那个人。”顾局面目淡然地拿走吃掉的子,“但我也听说过,那个人现在不在陆景那儿了。”

陆存野的表情倒是凝滞了一瞬,错觉般地又化为笑容:“顾局,我来这儿之前,您就见过我父亲了吧。”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问他有关权力转接的问题。

顾局看了他一眼,眼中的锐锋毫不掩饰,仿佛能刺穿世间一切的谎言:“两个人的话,总归比一个人可信点。”

“说吧。”顾局道:“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那个人,平时已经听够了,在这修身养性的地方,我不想再听假大空的话。”

陆存野垂眸看向棋盘,棋盘未满,胜负已定,除了他竭力围住的一目眼,其余皆是黑子的地盘。

一棋定乾坤只会发生在顶尖棋手的较量之间,他和顾盛鹰之间,相差的岂是一星半点。

“连目都不用点了,我输得很惨烈。”陆存野指向那目眼:“我只剩下这目眼了,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