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鹰撑住蒲团,换了个比盘腿更舒适的姿势,她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在隆起的腹部停留过。

“你就这么想护住那个人?”顾盛鹰说:“非要在一个人身上纠结什么,喜欢他的脸还是性情?找个像的就是了。”

“其他人再像也是假眼。”陆存野道:“只有他是真眼。”

顾盛鹰看了他良久,摇头,“我错了,你和陆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陆景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表露出任何迹象,生怕别人发掘出他的软肋。”顾盛鹰道:“你究竟是年轻人的莽撞,还是年轻人的愚蠢?”

“因为我信任您。”陆存野道。

“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即便是为了谄媚我。”

“我不会谄媚,也不屑讨好。”陆存野说:“我知道真正的您是什么样的人。”

“你成功勾起我的兴趣了。”顾盛鹰戏谑地道:“你说说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您是善良的人。”

“这个答案令我失望。”

“您听我讲下去……”陆存野忙说:“601事件――”

顾盛鹰听到这串数字,脸色兀变,陆存野却装作不会察言观色,继续说道:“601事件发生后乃至现在,对您的骂声依然不绝于耳,我知道,您之所以接受您生父的示好,是为了从他那里讹一大笔钱,用那笔钱去补贴了几百户家庭的伤痛。”

“你错了,我只是拿钱砸那群刁民,好让他们闭嘴。”顾盛鹰果断地否决了陆存野的话。

“您本可以不必这样做,更不用像做贼一样以匿名的名义偷偷地做。”陆存野道:“别说只有几百户家庭了,就算几千户,几万户家庭的血汗钱被金融机构和老爷们分而食之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而对于您们所处的位置而言,不了了之就是成功。”

“您不能以官方的名义给他们补偿,因为官方补偿到不了普通老百姓手上,您也不能以私人名义进行补偿,否则贪的帽子立马扣到你的头上,您更不能让自己掏腰包补偿老百姓这件事走漏风声,否则您会得到一时的赞誉和永久的雪藏。”陆存野将手放在棋盘上,棋盘上只有他做的眼顽强地留在那里,其余的白子几乎被全歼:“看,在满是黑子的棋盘上,角落里的白子是如此的刺目。”

“你也许说得对,可惜我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学生县官了。”顾盛鹰道:“别忘了,这次我执的是黑子。”

陆存野没有被锋芒逼退,看着顾盛鹰的眼睛,固执地说:“我相信心底深处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你比较聪明仔细,太年轻了,还不懂人情世故。”顾盛鹰说:“管他什么狐狸和兔子,我都不想参与,你对我做了这么多功课,该明白这一点,如果我帮你,很可能会令我被迫站队,陷入不利局面……我甚至连渔翁都不想做。”

“但我有个信息,您一定想知道。”

“如果你说的是上个月狐狸们在一艘豪轮上团建,我知道这件事,动物庄园里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

“舒英,也在船上。”陆存野说:“石丰集团的舒英。”

在这场谈话中,顾盛鹰不动如山的脸色首次崩出了几丝不易察觉的裂缝。

陆存野微微笑道:“您这么恨她,真的不考虑和兔子联手吗?”

日料店内,迟朔坐在角落的单人座上,慢条斯理地切着一块和牛牛排,蓝色的挂帘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顾盛鹰拒绝了。”

“意料之中。”迟朔脸色不变:“你去之前我就说过了,顾盛鹰不是会被鸡汤打动的人,更不可能被道德绑架。”

帘后的声音含了丝笑意:“唉,我本以为就算不能用爱打动她,至少能用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