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献高立山丘, 一言不发。

众人叫了足足一盏茶工夫, 领头一个黑衣女人走上前, 张开手臂高呼, “万鬼朝宗拜见教主”

众鬼随之山呼。

黑衣人把一只牛油火把投入早早架好的山一样高的柴火剁子里, 轰一声大响, 火光冲天，把一片戈壁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山丘上男人的脸，是一张纸一样白的脸，满是血迹，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冷冰冰地盯着伏在他脚下的众生。男人立在那里，浑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浴血修罗。

众鬼依序上前，在男人脚下匍匐叩首，把带来的佛童掷入火山，金箔中不知掺了甚么，一经点燃火焰立刻勾出一层惨绿的焰边，烧起来当真像鬼火一样。

众鬼拜过，便往戈壁四面散开，唯独点燃火堆的黑衣女人一直沉默地立在山丘下，她身后还有十数名黑衣人，呈拱卫之姿。

乐悦笙正看得来劲，小姑娘拉她一把，兴奋道，“该我们了还不快去？”

乐悦笙后知后觉此时前头众鬼都已经拜过教主，又散入无边戈壁。山丘下只为数不多的数十条小鬼。眼前格局不拜一下教主就走仿佛说不过去乐悦笙能屈能伸，拢紧黑袍子，跟在小姑娘后头过去，五体投地，额首相叩，又到火堆前，依样把佛童扔进去。

正跟着往外走，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道，“站着。”

乐悦笙来得最晚，基本是队伍最末尾，前头所有人都停下来，她也只能停下。便听身后脚步声响，黑衣女人走过来，一探手便往乐悦笙肩上搭。乐悦笙微一沉肩，让出寸余，转过身去。

女人挥手遣散其余众鬼，“你不是神教中人吧？”

这是一个鬓发苍白的老年女人。女人冷冰冰盯着她，“你不必与我装傻充愣，你们三个一下万鬼滩我就看见了。”向后招一招手，山丘下两名黑衣人上前，把捆成一只粽子模样的武然竹掷在地上。

倒霉催的武宗主人还没醒，脑袋在戈壁滩上滚一下，激起一粒碎石，砸在乐悦笙脚面。

黑衣人身后那二百五小鬼跑出来，指着乐悦笙道，“大供奉，就是这个人就是她抢了我的佛童，还有我衣裳这厮跟昏着这个是一伙的，她们多半不是神教中人！”

老妇人审视地盯着乐悦笙，“你不是神教中人，怎么上的万鬼滩？”

乐悦笙不知底里，不敢胡乱开口，只好沉默是金。

老妇人好心解释道，“万鬼滩有鬼荼蘼，不是神教中人不得鬼王庇佑，上万鬼滩必定被鬼荼蘼迷晕”她用脚尖踢一下躺着的女人，“你同伙便是榜样你为什么安然无恙？”

乐悦笙忍不住抬头，去看山丘上站着的人。空空如也，男人早无踪影想是在众鬼叩拜时便走了。乐悦笙道，“既是只有鬼王庇佑才能无事，我又无事，如此我定然是受鬼王庇佑的人大供奉还有什么疑问吗？”

“好一张利嘴”老妇人骂道，“敢胡吹大气”抬手便向乐悦笙抓来。

乐悦笙形迹暴露，只能打，便侧身闪过，五指成爪，做个起势，“这便是你们昆仑的待客之道？”

“你算哪门子的客？”老妇人骂一句，“与我上”

“住手！”

众人循声抬头，山丘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回来，正低着头看着脚下一群人。

“教主您怎么回来了？”老妇人叫道，“您不是应该回大自在”

男人一摆手制止，“放开她，你走吧。”

老妇人辩解，“教主，这个人不是神教中人，却能避过鬼荼蘼毒瘴，非常奇怪必须拿下，否则神教屏障一失，后患无穷。”

“既能上来，便是我给她的，有什么奇怪处？她是我的客人。”男人说着话，向乐悦笙招手，“过来。”

老妇人目瞪口呆，半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