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端着的沈黛末终于松泛下来,她揉了?揉有些酸的肩颈,发出一声叹息,长流苏发簪在烛光下光泽熠熠,带着纸醉金迷的华丽荼蘼慢慢走向桌边坐下,刚要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一杯茶,余光却瞥见冷山雁不知何?时已经跪在了?她的脚下。

双胞胎大月份的腹部弧度已经隆起到宽大的衣袍都遮挡不住,越是如此,就?越显得他身形单薄,瘦削的脊背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苦苦支撑着,下一刻就?要折断。

哐地一声,茶壶把手从她手里滑落,沈黛末忙将茶壶扶稳。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冷山雁跪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落,袖袍散在地毯上,仿佛绮丽繁花里喷出的浓黑墨汁,冷白的手指似墨汁里伸出的一截白骨枯指,苍凉近乎死亡的美。

“对不起、黛娘,对不起、”他深深低着头,数不清的青丝一缕缕从他的肩头散落垂下,遮挡着他的面?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一遍遍呢喃又疯狂的对不起。

“不用道歉,已经没事了?,甘竹雨、阮鱼的事情我都清楚,这不怪你,起来吧。”沈黛末嗓音温和,欲要扶他起来。

她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虚假的闹剧,一起已经过去,他们还会像从前一样。

可正式沈黛末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冷山雁惶惶不安到惊恐的程度。

“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无措地跪着后退,躲避着沈黛末搀扶他的手,凌乱的长发和不安的神情,让他没有了?往日的矜贵孤傲,狼狈的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渴望回到主人身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只能伏下脊背趴在地上,身体紧一阵缓一阵地颤抖着。

甘竹雨的事情死无对证,阮鱼是细作?,这些人被楚艳章捅出来都无足轻重。

可是苏锦关于他的指控是致命的。

沈黛末在听?到之后片刻的沉默,说明在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她与师苍静的前世今生,更明白他前世的真面?目,明白他只是一个恶心扭曲的丑角;一个坏事做尽的毒夫;一个蒙蔽欺骗她,活该被千刀万剐的贱人。

贱人呐,他确实是个贱人。

哪怕到了?现?在,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奢望着沈黛末再能怜悯他,让他留在沈黛末的身边。

冷山雁深深伏下的脊背颤抖着,隆起的肚子死死抵着膝盖,明明强压地发疼,却还迫使着将脊背伏地更低一些,姿态更卑微一些,哪怕此刻他的肚子已经疼得无法忍受,似乎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可他的身体却阵阵发冷。

“你何?必如此呢?我说过我不怪你,那些人我已经处置了?,今天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依旧是我的夫郎。”沈黛末叹息似的说。

“不要、我不要只做你的夫郎,那有什么用......我不要......”冷山雁的声线破碎不成调,似乎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他明白沈黛末替他处置了?苏锦和楚艳章,看似维护,实际只是在维护他作?为?正室的体面?。

他的伪装已经被全部剥落,赤-裸无比的展现?在她面?前,一切阴暗丑恶都无所遁形,在她心里一定?憎恶他到了?极点,怎么可能还会爱他?

他没有像楚艳章一样‘疯掉’,不过是看在他已经嫁给了?她,怀着她的孩子,外祖一家还在替她效力的份上。

从今日开始,她不会再爱他,他们会像普通的正室夫妻一样,貌合神离,只有体面?没有爱。

他不要这样!他不要做一个空架子夫郎,他不要守着冰冷的正室身份,却再也见不到她,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