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礼也摇头:“法师,他是西沙州刺史,使持节西沙州诸军事,当然拥有军权。”
“不,”玄奘耐心地道,“拥有军权和控制军权并不是一回事。崔舍人可知道,盐池守捉使赵平、龙勒镇将马宏达原本就是他的人,而这些时日,王君可以一系列手段拿下了西关镇将令狐瞻、紫金镇将宋楷、子亭守捉使翟述,都替换成了自已的心腹?”
“什么?”崔敦礼脸色变了。
“哈哈!”独孤达笑道,“法师,这些时日敦煌土族和王君可为了一桩婚事斗得不可开交你是知道的,他拿下土族的军权也许只是报复土族,怎么就跟谋反联系起来呢?”
在这个问题上,崔敦礼站在朝廷的立场,明显更能体会玄奘的思维。玄奘说的没错,拥有军权和控制军权不是一回事。边将,最忌讳的就是彻底控制当地的军权,尤其是刺史这种本来就拥有治政权的,如此一来,军政大权尽皆控制在一人之手,哪怕他没有反心,朝廷也会将他拿下来。
“谋反如果做得明目张胆,那便不是谋反了。贫僧再说一件事,王君可还拿下了西沙州的司兵参军,阻断了西沙州到瓜州的烽候传驿。”玄奘道,“贫僧一路逃过来,各处烽燧和驿站,都是王君可新提拔上来的人。西沙州有事,瓜州和朝廷将得不到任何消息。”
崔敦礼吐了口气,默默地深思着。
“法师还有什么发现?”李琰也横下一条心,目光灼灼地盯着玄奘。
“王君可在河仓城密会奎木狼,请奎木狼给突厥和吐谷浑捎了一句话。这是贫僧亲眼所见,是有确凿证据的。”玄奘道,“贫僧进瓜州时,见哨骑来往,气氛紧张,是不是突厥人有动作了?”
崔敦礼看了李琰一眼,李琰无奈:“确实如此……法师认为这是王君可勾结突厥人所致?”
“没错,”玄奘道,“一开始,王君可以剿灭奎木狼为借口,请来朝廷的兵符,集结起了府兵,又让突厥人压迫瓜州,大王便不得不向他求援。而王君可的目的,便是以救援瓜州为名,堂而皇之地率领大军入境,趁您不备,一举拿下瓜州。”
“这也说不通啊!”独孤达还想硬撑,“他怎么知道大王一定会向他求援?”
玄奘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模模糊糊没有抓住,只好按照自已原来的思路道:“刺史公可知道这次王君可带了多少人来瓜州?”
“多少?”
“六千二百人!”玄奘沉声道,“除了在阳关留下一千人,敦煌城留下三百人,西沙州的府兵、镇兵、守捉兵倾巢出动!”
崔敦礼彻底惊呆了。傻子也知道,哪怕是李琰下了命令,可如今突厥人尚未入侵,兵力未知,意图未知,瓜州又没有实际危险,王君可怎么可能让整个西沙州的军队倾巢来援?他是刺史,负有守土之责,自已的西沙州还要不要了?
“同时,王君可还在军中挟持了八大土族的家主,向敦煌土族勒索了两万石军粮,两万匹绢。”李淳风说道。
“啪”崔敦礼重重一拍食床,黯然道,“大王,恐怕我们即将面临一场兵变了。”
李琰和独孤达半晌无言,他们即使有心掩盖,可玄奘的判断根本无法辩驳。私自筹集军费,两万钱粮,六千大军征战半年都够了。这种行为搁到哪儿,都是妥妥的谋反!
“怎么可能……”也不知是做戏还是沮丧,李琰神情呆滞,喃喃地道。
“大王,”崔敦礼皱眉,“王君可如此大的动作,您刚从敦煌回来,竟然一无所知?”
李琰黯然摇头:“本王刚刚与他做了亲家,哪可能想到此人狼子野心呢!”
玄奘忽然想起一件事,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他强自镇定:“大王,您刚才说世子的迎亲队伍已经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