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动声中带有“沙沙”声响,似乎有虫子啮着死人的白骨。
“你要什么?”李琰望着王君可,“不惜身败名裂助我割据称王,本王能给你什么?”
“你我一旦割据,朝廷大军来平叛之时我势必会与李靖、李勣等人决战沙场,或许还会有秦琼与程知节吧!我要让整个天下看看,我王君可才是真正的天下名将!我会将陛下看重的名将逐一击败,彻底洗刷洺州之辱!而且我也等不及三四代之后,两三百年才能立下土族门阀,我要辅助大王立国,在我这一代便创建赫赫门阀!所以,我要的便是”王君可一字一句地道,“自身荣耀!王氏门阀!”
这一夜的星光照耀着长乐寺,也照耀着玉门关。
玄奘站在星光下,庭院中,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吕晟,吕晟也含笑地望着他。两人沉默地对视。自武德七年到如今,两人已经有五年未见,可是只一眼,玄奘便能确定,眼前之人不是奎木狼,是吕晟!
眼前的吕晟在庭院中一站,那眼中的笑容,雍容的气质,瞬间便与武德七年大兴善寺的男子一一重叠,岁月如同陈酿,醺醉了岁月,却没有改变这个男子分毫。他没有说话,但玄奘似乎听见他在说“隋朝大业五年,天下户有多少?口有多少?”
“吕兄,你果然还活着!”玄奘心神激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晟眼眶微微湿润:“法师,这段时日你辛苦求索,为我洗冤鸣屈,小弟感恩至深!其中的缘由,自当一一向法师秉明。”
“四郎,要不你且陪法师喝一杯,妾身去做两碗馎饦汤。法师早就饿了。”翟纹低声道。
“辛苦娘子了。”吕晟含笑点头,翟纹屈身朝玄奘施礼,进了庖厨。
吕晟引着玄奘回到厅堂中,在芦席上坐下,自已去屋角搬了一口坛子,打开封口,却是一坛酒。
“法师,你我多年未见,不如喝两碗!”吕晟笑道,“这可是我家娘子亲手酿的麦酒。麦是细粮,轻易不拿来酿酒,这也是娘子攒了好久的麦子才给我酿了一坛。”
玄奘摇头不已:“贫僧是僧人,不得饮酒。”
吕晟大笑:“汉地僧人不饮酒,可这里是敦煌。敦煌自有僧众以来便饮酒成俗,不但可以饮酒,而且可以开设酒坊,酿酒卖酒,并不违背本地的释门清规。”
玄奘苦笑,他在敦煌已经半月,住在寺里多日,当然知道敦煌僧人饮酒风气,入敦煌第一日翟法让就卖了寺中酒坊的存酒。
这主要是因为敦煌苦寒,过了八月即寒冷无比,冬季雪大如席,冰封千里。而寺院僧侣大都要参加重体力劳作,修葺寺庙,碾米磨面,还要去千佛洞的山崖峭壁上开窟、塑像、绘画。若不饮酒,只怕一时三刻间就要冻成冰凌。所以自古而今,敦煌僧侣饮酒已是一种习俗,和汉地截然不同。
“所以法师,”吕晟笑道,“你从长安到天竺,万里之路,上百国度,风俗气候各有不同。若是抱定汉地佛家的规矩,只怕寸步难行。恐怕连佛陀传法的天竺佛门,也与汉地戒律差别颇大。所谓入乡随俗,不如从今夜开始。”
玄奘也笑了:“原来吕兄是想重演一场大兴善寺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