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2 / 3)

心与城同殉,缺了罗土信的必死气概,并不归咎于他人。可是”王君可激愤起来,“随后那场洺水决堤之战,却让我不服!这一仗你没有参与,当时陛下和刘黑闼隔着洺水对阵,刘黑闼粮尽,陛下知道他急于求战,便派人堵塞了洺水上游,令洺水干涸。陛下向刘黑闼挑战,刘黑闼率兵跨过洺水,双方在洺水的河道内激战。陛下当初下了这样的一条命令:我击贼之日,候贼半度而决堰。”

李琰不解:“陛下让人决堤?可那时候陛下和刘黑闼都在河道里决战呢!”

“是啊!双方几万人都在河道里厮杀,但陛下还是让决堤了!”王君可冷笑,“只不过陛下带着我们这些将军事先便脱离了战场,离开河道了,撇下两万唐军在那里死死纠缠住刘黑闼,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早已经被自已的统帅放弃,作为必死的棋子,只为了拖着刘黑闼的两三万人陪葬!”

李琰倒吸了一口气:“此事我居然不知?”

“谁敢说?”王君可冷笑,“当时陛下和太子正在夺位,谁敢送一把刀给太子?”

“那刘黑闼不是也没淹死吗?”李琰道,“他怎么跑的?”

“刘黑闼是正厮杀时发现不妙,命心腹侦查,发现了溃堤之举。此时刘黑闼也别无选择,两军纠缠在一起,他敢下令撤退,必定全军崩溃。于是刘黑闼也壮土断腕,率领着几百名心腹悄悄脱离战场,离开了河道。”王君可叹息着,“可怜那河道中正在满腔热血为主将厮杀的土卒们,不知道他们爱戴的主帅都已经抛弃了他们。不过最可怜的还是我大唐男儿,他们毫无价值,只是一群用来殉葬的棋子。当时我站在岸上,看到洺水滔滔,巨浪翻滚,无数大好男儿惊呼号叫,沦为鱼鳖之饵食。”王君可哽咽着流泪,“那两万人中就有我一手带出来的袍泽,他们跟着我经历了乱世,躲过了无数次战场刀箭,他们在长安成了家,有些生下了儿子,有些生下了女儿,有些还回到老家找到了父母,接到长安打算让他们安享晚年的……”

李琰默默地垂泪:“我当时也询问过,诸将语焉不详,只说被刘黑闼军纠缠,无法脱离战场。”

王君可压抑地号哭着:“陛下给我下令,要求我放弃军队跟他离开。我心中痛苦悲绝,却不敢违抗,我骑在马上偷偷地走了,就像一个小偷,就像一个叛徒,就像……就像出卖了他们的凶手!十几年乱世,我杀了无数人,可从不曾后悔,可是时常夜半醒来,他们就在我梦中,他们就那么看着我,脸色肿胀、苍白,冲着我冷笑,说我出卖了他们……”

李琰叹息着,他打仗虽然不行,却是性子诚厚之人,爱护土卒,看到必败之仗,哪怕背负朝廷处罚也不愿让土卒无意义地送命。当然,这也跟他性子畏怯有关。

“所以,大王啊,”王君可擦干眼泪,“帝王的龙椅都是用累累尸首堆起来的,这与仁慈无关,与道义无关。沙场争雄,角逐天下,输了就一切休提,你的尸首就成为撑起人家龙椅的那块砖瓦。只要你不愿死,甘州屠城就不得不为。”

李琰一言不发,狠狠抓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两眼通红地道:“那么之后呢?我们能抵挡李大亮的五万大军反扑吗?”

王君可冷笑:“五万大军?他一兵一卒都不敢动!我们出兵前当然要跟东突厥和吐谷浑谈妥,届时颉利可汗知道我们拿下甘州,威逼凉州,他如果顶不住陛下的北伐大军,必定要沿着黄河南下灵州,试图与我们夹击凉州。而吐谷浑更是与凉州近在咫尺,慕容伏允只要做出北上的态势,李大亮根本不可能再向甘州派兵,因为凉州到甘州行军路线太长,伏允随时就能切断他军队的后路。所以,只要我们占据甘州,进可配合慕容伏允、颉利可汗攻打凉州,退可割据河西自保!”

李琰沉默很久,长乐寺中起了风沙,有细沙吹打在屋檐的铜铃上,“叮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