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伊吾国,但伊吾国小,丝毫不敢得罪高昌。也就是说只要敦煌张氏的货物出了大唐国境,便畅通无阻直达高昌、焉耆。
敦煌八大土族中,于商贸之中获利最巨的,便是张氏和李氏。
“青墩戍林四马纵容走私的消息传来,给了那王君可一个借口,他一出手便拿下了市令张克之,随即查抄几家胡人和高昌张氏的商行,通过账簿和钱帛流向,直接抓获了我敦煌张氏商行的六名主事。”窕娘说道,“如今王君可正在拷问那些主事,一心要把我张氏牵连进走私大案。”
窕娘满脸疲惫和愤恨,却又露出惶恐。令狐瞻默默地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九郎,”窕娘眼中慢慢流泪,“我知道,那王君可如此疯狂,是因为我父亲拒了他婚事,是我连累了父亲,连累了家族。父亲不让我忧心,送我到城外别业暂住,可是……可是我心里真的好怕。”
窕娘慢慢抱住了令狐瞻,泪盈盈的两眼望着他,似乎想得到一份慰藉,一份承诺。令狐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透过朦胧的幂篱罗纱,看着漫漫黄沙,第一次觉得无力和彷徨。
第十章 神灵高声语,来惊天上人
第十章
第十章
神灵高声语,来惊天上人
进入鬼魅碛之后,玄奘和李澶、鱼藻便向西偏南而行。奎木狼并不与他们一起,而是蹲踞在马背上,在前方不紧不慢地保持二里距离。过几个时辰,奎木狼便会丢下一囊水,自顾自前行。玄奘三人捡过水囊,也自顾自喝着,两拨人颇有些默契。
哪怕入夜之后,奎木狼也并不与他们一起,玄奘三人解下马背上的毡毯,裹在身上在沙碛上躺下便睡。沙碛中深夜无人,奎木狼也不知在哪里,只是睡梦中隐约有悠远的狼嚎传来,悲凉沧桑。
第二日到了疏勒河边,路便好走了许多。一行人沿着疏勒河北岸向西行,眼前是汹涌的河水,河岸边长满茂密的芦苇、红柳和甘草,各种说不出名字的水鸟在空中和水面掠飞,一些狐兔黄羊之类在深草中蹿跃。
河的南岸便是西汉时敦煌通往楼兰、鄯善和焉耆的大碛路,西汉修建了长城,有无数的烽燧。如今大碛路并未开通,除了胡商走私,很少有人经过,长城毁塌,烽燧残败,但大唐也翻修了一些,驻扎有戍卒。
这时是暮归时分,玄奘偶然还能看到对岸烽燧上隐约的人影和蒸腾的炊烟。???
鱼藻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玄奘急忙转回头,只见鱼藻满脸骇异地看着前方的奎木狼。玄奘定睛看去,奎木狼距离他们一里多远,正坐在马上行于一片红柳丛中,时隐时现。而就在这一隐一现中,奎木狼竟然在慢慢变身,狼形一点一点消失,竟然变成一个白衣长袍的男子!他坐在马上的姿势也由蹲踞变成了骑坐!
玄奘、鱼藻和李澶策马追了上去,那变了形的“奎木狼”正策马站在疏勒河边的沙丘上,眺望着对岸,白衣如雪,身形伟岸。
三人到了马后,那“奎木狼”冷冷地回过头瞥了他们一眼,鱼藻顿时捂住了嘴,脸上惊喜交加如今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便是吕晟!
“吕郎”鱼藻喊了起来。
奎木狼此时虽然是吕晟的形象,盯着他们的眼神却冰冷空洞,并无丝毫情绪,仿佛在眼前的是冰雪雕塑的偶像。众人顿时明白了,这仍然是奎木狼!
玄奘虽然与吕晟数年未见,却知道眼前之人绝非吕晟,吕晟是那种风华雍容、崖岸高洁之人,哪怕视天下如棋盘,百世为画卷,也永远都是谦恭有礼。可眼前之人在气质上便是另外一人,阴冷,诡谲,对表情和眼神的控制显然就不是同一人,仿佛同一副躯壳里塞进了不同的灵魂。
玄奘没有说话,只是伤感地望着他。
奎木狼并不说话,折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