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令狐瞻一迭声地问。
窕娘泪眼盈盈地望着他:“九郎,昨日青墩戍烽火急警,有军中羽檄把发生的事情传到了敦煌,奎木狼杀了那么多人,我都担心死你了,便想到青墩戍找你,却万幸在这里遇到你。”
“你”令狐瞻心中一阵揪痛,却万般无奈。
自从武德九年翟纹被奎木狼掳掠之后,令狐氏和翟氏对外便宣称翟纹已死,两家的婚姻事实上就已经结束。令狐瞻是令狐氏新一代的翘楚,自然不可能不成亲,连翟昌也默认了事实。张氏和令狐氏这几十年颇有些疏远,这些年令狐氏势大,张敝也有心联姻,窕娘对令狐瞻更是芳心暗许,只是令狐瞻却因为翟纹被掳之辱,仍视翟纹为妻子,窕娘只好将一腔深情藏于心中。
令狐瞻并非不知,却也只好辜负美人之恩。
“九郎,你……你受伤了?”窕娘忽然发现令狐瞻一条腿微瘸,缠着的绷带上隐隐渗出鲜血,当即花容失色。
“挨了一刀而已,不重。”令狐瞻道,“你是私自到这里的吗?你的身份却不能让人知道,且放下幂篱,跟我到驿站里歇息一下。”
“无妨,我是从城外的别业来的。”窕娘道,“我们张氏出了大事,父亲眼下也顾不得我。”
令狐瞻一怔:“张氏出了什么大事?”
“你还不知……”窕娘这才醒悟,顿时露出愤怒之色,“九郎,那刺史王君可,对我张氏动手了!”
令狐瞻吃了一惊,详细询问,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原来奎木狼杀人那天晚上,青墩戍的戍卒便点燃了烽火,戍副连夜赶往敦煌发出急警。戍主林四马被杀,戍卒死伤惨重,这可是大事。王君可详细盘问戍副。
戍副虽然不敢提吕晟和各土族的恩怨,可林四马勾结马鬃山马匪,纵容走私聚敛钱帛的事却不敢隐瞒。八大土族的谋划取得了成功,王君可怒不可遏,一方面派出镇兵赶往青墩戍支援,另一方面调动西沙州兵力集结,做出剿灭奎木狼的姿态。
然而就在八大土族弹冠相庆,等着王君可出兵的当口,王君可却突然出手,严厉彻查涉嫌走私的商队!
自大唐开国以来,便实行禁边令,非但普通国人禁止出关,连唐人的商队也不能出关贸易,《唐律》规定:“越度缘边关塞者,徒二年。”
这实质上便将丝路的贸易权拱手交给了胡人,虽然对胡人商贸限制也颇为严厉。
可商贸之暴利,仍然吸引了大批的豪族参与其中,只是一则有唐律所限制,二则商贾地位低贱,土族官员乃是清流,不得兼职经商,商贾之家也不得入仕,所以不少为暴利所动心的土族就以旁系的名义组建商行,暗中与胡人合股,让胡人出入关隘行走丝路去行商,商行则作为坐商,承销货物。
这些大土族盘踞敦煌数百年,势力分布西沙州的各行各业,各个关卡,比如执掌市场交易的敦煌县市令,就是张氏族人。敦煌乃是边境丝路重地,历来商贸之风就重,朝廷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譬如莫高窟竞买会上,李氏商队手中的汗血宝马,就是这种来历,众人也不以为奇。可是有些土族过于贪婪,暗中买通林四马之类的边将进行走私,这就是朝廷要严厉打击的行为。
如今王君可就是借着林四马一案掀起了打击走私的风暴。
首当其冲的就是张氏。因为张氏有两点过于瞩目,一则敦煌县市令是张氏族人,二则敦煌张氏与高昌国张氏同出一脉。高昌国乃是西域中唯一的汉人之国,王室姓麴,张氏与麴氏历来休戚与共,十几年前高昌国发生义和政变,麴氏失国出奔,正是张氏力挽狂澜,三年后协助麴氏复国,如今大将军张雄更是执掌高昌国的兵权。因此敦煌张氏与高昌张氏之间的商贸极为密切,顺着矟竿道北上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