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一起从门缝里往外看,也不知索易做了什么动作,门缝里只看见奎木狼身躯一点点后退,最终索易的身躯定格在门缝中,只见奎木狼的一只利爪插在索易胸口,索易一步一步向前走,那利爪在他体内越陷越深,最终抓穿了心脏。
“我不会答应你的!”奎木狼怒道。
索易口角流血,朝门缝看了一眼,身子一软,胸口从狼爪处拔出,带出一蓬鲜血,摔倒在地。他脸上仍然含着笑容,喃喃道:“《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
“索老丈!”玄奘惊叫一声,正要冲出去,林四马拦在他身前。
林四马从旁边抄起一把七尺长的陌刀,叹道:“法师,索易已经是必死之人,求死得死。今夜还有一个必死之人,便是末将。”
“林戍主,不可轻生!”玄奘急了。
林四马弹击着陌刀,慨然道:“末将为了一已之私,做过很多错事,纵容走私,收取贿赂,陷害吕晟,勾结马匪,一桩桩一件件说也说不完,论唐律也是一个斩首之刑。可老子当年既然仰望过天空,如何甘心像条狗一般,死在那臭烘烘的刑狱之中?”林四马霍然拽开门,大吼,“老子是大唐边将,且让我为法师开辟那西游大道!”
奎木狼蹲踞在庭院中,巨大的身躯傲然屹立。旁边是索易的尸体。
林四马挥着七尺陌刀,冲向奎木狼,一声怒吼,凛冽的刀光疾如奔雷闪电。奎木狼冷冷一笑,身子一闪即逝,已经到了林四马身后,利爪抓向他脖颈。林四马身子一拧,陌刀反转,斩向奎木狼。“当”的一声巨响,陌刀和利爪碰撞,火星四射,一人一兽都踉跄一步。
“好大的蛮力。”奎木狼冷笑。
玄奘、李澶、鱼藻、令狐瞻和李淳风等人纷纷来到庭院中,紧张地盯着庭院中的缠斗。那奎木狼身形飘忽,快如闪电,时隐时现,而林四马刀长臂长,刀光纵横,周围一丈二尺的虚空仿佛充斥着刀光,将整个空间都剿得粉碎。陌刀不时劈砍在四周的胡杨、墙垣和车辆上,挡者无不披靡,杀得烟尘滚滚,木屑纷飞。
林四马口中大呼酣战,这贪腐成性的边将仿佛将积年的勇悍之气彻底激发,一人一刀竟然杀出千军辟易的惨烈,但仍然抵不住奎木狼的神通秘术,乌沉沉的狼爪似乎随时在虚空中出现、隐没,每一次都会在林四马身上撕裂出一条血口,片刻之间,林四马身上血肉横飞,遍体鳞伤,有些地方甚至连白骨都露了出来。
林四马却毫不在意,甚至哈哈大笑着,唱起大唐的军中歌谣:“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一个“人”字出口,血光之中利爪一闪,林四马的脖颈被撕裂,人头落地,颈血冲天而起。只有无头的尸体仍然握着陌刀,屹立半晌,最终轰然倒地。
玄奘泪流满面,他仍然记得,林四马口中所唱的歌谣乃是当年秦王扫平王世充之后,吕晟以旧曲填入新词,在长安城外万人齐唱,迎接凯旋的将土,遂成大唐军中之乐。
卯时日始。一轮红日起于大漠之上,边城如血。昨夜死伤的尸体仍未收殓,到处可见残肢断臂,尸体枕藉。
令狐瞻、李淳风等人站在城墙上沉默地送别。
玄奘走出青墩戍,骑着一匹马,背着朝阳向西而行,鱼藻和李澶骑着马跟随在他身后,马背上载着干粮、饮水和毡毯。远处沙碛中,一头巨狼蹲踞在马背上,正等待着玄奘。
玄奘转过马头:“十二娘,李琛,你们还是回去吧,贫僧此去注定会死,没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鱼藻淡淡道:“法师,我从来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哪怕死了,我也要得见真相。”
“何苦如此,”玄奘明白她的心意,“那玉门关如今已经是妖窟魔巢,你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