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真相又如何?”
“心总是不甘吧。”鱼藻道,“我准备好接受最残酷的真相,可是不亲眼看到,我想我永远会在这大漠上兜兜转转。生和死,跟有些事情比起来,不算最大。”
玄奘没再说什么,转向李澶:“你呢?”
“我”李澶看了看鱼藻,“师父,其实这些天我一直不明白,您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西游,到底要找些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哪怕找到了,万里流沙,您若回不来又有何意义?现在我有一些明白了。”
“哦?”玄奘倒感兴趣了。
“师父,”李澶笑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也不是合格的……少东家,眼见家里生意不好,父亲日夜忧愁,却没有丝毫热血去分担这份职责,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可是如今我爱上一人,我愿意追随她到地老天荒,我不知道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可是我愿意这么千难万险地走下去,不计生死。因为这让我感受到自已还活着,还有血能燃烧。”
鱼藻冷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追花逐蝶的纨绔之行说得如此豪迈……嗯?”她猛然回过味,眉毛顿时竖了起来,“你说的是我?”
“是啊!”李澶微笑地望着她,“你大可以拿刀斩了我。”
鱼藻怒气勃发,却无可奈何,恨恨地不搭理他。
三人正要策马疾驰,忽然两名部曲搀扶着令狐瞻从青墩戍中走了出来:“法师!”
玄奘勒住马匹:“令狐校尉。”
令狐瞻推开部曲,挣扎着走到玄奘旁边道:“法师可否到这边说话?”
玄奘下马,随着令狐瞻走到一旁。
令狐瞻低声:“法师,我来是想拜求您一件事。”
“请说。”玄奘道。
令狐瞻凝望着远处的奎木狼,咬牙切齿:“法师,在这之前我想让您知道,我令狐瞻不是懦弱之人。原本我也应该像那林四马一样,纵然不敌而死,也无怨无悔。可是……可是……”
令狐瞻露出难言的痛苦,脸上肌肉扭曲。
“贫僧知道。”玄奘温和地道,“贫僧此去便是为了解除奎木狼之祸,不希望再死人。”
“可是我真的想抽出这把刀……”令狐瞻喃喃地道,“昨夜原本还有一个必死之人,那便是我。我来时发过誓,不杀奎木狼,不收骸骨,不葬祖坟。可是我如今这模样,不敢轻易言死。”
“我知道。”玄奘道,“令狐校尉,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若不能破那贪嗔痴,烦恼障,你便也如同这奎木狼一般,起于我见,坠堕边邪,轮回生死。”
“烦恼障,贪嗔痴……”令狐瞻念着,“痴为何也称为一障?”
“痴又称作无明,痴者,便是痴愚,众生心性迷暗,迷于事理。所以佛家说,诸烦恼生,必由痴故。”玄奘解释道。
“迷于事理……迷于事理……”令狐瞻喃喃地道,“从武德九年翟纹被掳到现在,我执着于猎杀奎木狼,三年中与他交手八次。世人都认为我与翟纹相爱太深,要为她复仇。可是法师知道吗,其实我与翟纹见面不过两次,如今我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哦?”玄奘倒有些吃惊了,“她不是你的妻子吗?”
“是啊!”令狐瞻苦涩,“虽然说令狐氏和翟氏世代交好,五服之内有多人通婚,可是不论令狐氏还是翟氏,都是千年汉家土族,讲究礼法门风,尤其是五胡乱华以来,胡风侵袭,我们土族更加恪守礼法,我和翟纹婚前根本没有见过。唯一见过的两次,一次是在她十三岁那年上巳日,在水渠边举行祓禊之祭,一次是她十六岁那年在我族中一位翟氏夫人去世的葬礼上。我们的婚事也是族中长辈安排的,他们说,令狐氏和翟氏这一代必须联姻,于是我们就成亲了。”
玄奘怜悯地看着他,出身土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