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世民出征在即,玄奘安顿好了佛经,便冒着风雪赶往洛阳。这次到洛阳,玄奘极为低调,在王玄策的陪同下轻装简行,直入皇城,没有惊动起丝毫波澜。
李世民在朝廷举行大典的乾元殿接见玄奘,可见礼遇之隆重。玄奘进入乾元殿,李世民亲自起身迎接并赐座。两人互相凝望着,自从贞观三年霍邑一别后,十七年未见,如今彼此相望,玄奘发茬间业已斑白,皮肤黧黑,而李世民更是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苍老憔悴,竟然有了老态龙钟之意。
“你和朕相差只是一岁吧?”这是李世民问的第一句话。
“是。”玄奘感慨,“陛下大我一岁。”
“法师如今仍是盛年,精神奕奕,而朕却老了。”李世民感慨不已。
“这大唐的锦绣江山,贞观盛世,究竟耗掉了多少心血年华,世人只消看一眼陛下的容颜,自然知晓。”玄奘道。
李世民哑然失笑,心中却不胜沧桑,是啊,这大唐真是耗尽了自已的心血。如今贞观盛世已现,人又如何能不老去?
“法师当年要西行求法,为何不事先告诉朕?”李世民问。
玄奘起身谢罪:“当初贫僧曾经再三表奏,只是诚微愿浅,并没有得到允许,只好不顾国法,擅自出关。专擅之罪,还请陛下宽恕。”
李世民笑着请他起身:“当年大唐初立,确实曾有禁边令。不过你是出家人,自然与俗人不同,更何况此去冒着生死危险,意在普度众生,朕也非常钦佩,以后这件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李世民早就志在西域,对西域的各国国事、风土民情、政教法令非常有兴趣,一一询问。玄奘行走一百一十国,哪怕不曾去过的,也都熟稔于心,当即一一作答,详细勾勒,在场的重臣们这才打开眼界,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的样子。
“法师行走过这么多国家,可国史中却记载阙如,法师能否修一传记,让我中华之人也了解下异域风物呢?”李世民道,“名字就叫《大唐西域记》吧!”
玄奘自然一口答应。
李世民越看玄奘越是欢喜,道:“法师,当年你我于霍邑相识,那时朕就觉得,你的器度才识乃是参政治事的高才。不如法师你还俗,参与政事如何?”
玄奘一愣,急忙道:“贫僧只是懂得佛经而已,从未学过儒术,就像那乘流之舟弃水登陆一般,不但无功,还会腐朽损坏。贫僧希望能通过修行佛法,以报国家和陛下的恩泽。”
李世民默默点头,似乎思考着什么:“既然法师坚持,那便罢了。这些年朕遇到很多事情,希望能和法师时常谈论。不过朕出征在即,不得闲暇。不知道法师能否跟随朕的大军出征,路上可以多一些求教的时间?”
玄奘犹豫片刻:“贫僧从天竺赶回大唐,路途艰辛,身体略微有些小恙,恐怕难以陪驾。”
李世民笑了,指着他道:“法师啊,你孤身西游绝域,跟随朕到辽东这小地方,只不过是动动脚趾的工夫而已。这可不是推辞的理由。”
玄奘苦笑:“陛下恕罪,实在是佛教的戒律,僧人不得观看兵戎战斗。”
李世民叹了口气:“既然是佛家戒律,朕就不为难你了。”
玄奘又道:“陛下,贫僧有一事相求。贫僧从天竺带来六百多部经论,想要前去嵩山少林寺,把这些经论翻译成汉典。”
李世民想了想:“译经当然是大事,法师却不必去嵩山了。长安的弘福寺,禅院幽静,很适合译经。法师便住到弘福寺吧!”
玄奘默默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道“:既然如此,贫僧自当遵命。不过京城繁华,京师百姓知道我从西域回来,都有些好奇之心,想来见贫僧。如此一来,恐怕影响安宁,妨碍译经。还请陛下派些兵丁守住门户,防止闲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