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3)

小梅偏不,非就留着,压宋红卫一头。

关于这件事,齐宋真的很想跟他们说声谢谢。两个人就这样留在他的名字里,也仅仅留在他的名字里,像两个驱不散的鬼魂。他一直觉得给孩子起这种带夫妻双方姓氏的名字,真是造孽。但名字说穿了不过就是符号而已,一旦习惯,也就那样了。

变更程序走完,齐小梅领着他去法院签字,签完匆匆走了,因为要去赶回 Z 省的火车,临走塞给他三个月的花销,让他自己回家。

齐宋当时心想,总算结束了,手里那叠钱倒是让他兴奋起来,盘算着是去请兄弟吃饭,还是游戏机房打游戏。

是经办法官叫住他,说:你等等,跟我来一下。

那是个家事庭的女法官,和他母亲差不多年纪,看起来严厉而疲惫,茶杯里总泡着胖大海,如非必要一句话都懒得多说的样子。那天结束之后,却冲他招招手,对他说,你跟我来,然后带着他去刑事庭看了一眼。

那里正准备开始庭审,法警带着几个嫌疑人走进法庭,那几个人也都很年轻,剃了头,身上套着看守所马甲,双手垂在身前,戴着手铐。

你想变成那样吗?法官问他。

他没答。

法官也没多的话,只是道:没有人能选择父母,但你可以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还是没答,只觉心跳如鼓。他当时很怕见警察,类似配色的制服都会叫他心里别得一跳,但那一刻,又好像不光是因为害怕。

那天夜里,他还是一个人回家。记得是夏天,七月份了,因为正好碰上高考放榜,邻居有孩子考进大学,在弄堂里放了一千响的鞭炮。没有人告诉他,读书是改变命运最容易的办法,但他不可能不懂。

这些事,他从未跟别人说起,甚至过去之后,连他自己都没好好地想过一遍。

直到今夜,他说出来,告诉她,才发现其实一路走来,自己也曾遇到过很多很好的人,只是从来没好好报答过他们。

第60章 报备

大约因为降温,这一夜的顾客很少。只几个人打着台球,不时发出轻微的撞击声。还有老板,在吧台整理,偶尔停下换一首歌,再换一首歌,好像总也找不到最合适的 BGM。

齐宋和关澜在角落挨着一张小桌坐着,不是面对面。

话说到最后,齐宋已经在等着关澜的回应,声音轻下去,再下去,几个字在喉间摩擦。遗憾慢慢喝掉两杯单麦,让他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也许太多,也太深了,根本不合适告诉别人。心想自己这究竟是在做什么,三十几岁还在与人说这些少年心事。同时却又有些庆幸,酒精多少还是有些避世的作用的,将一切大而化之,好像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一点,宋红卫是对的。

但关澜却始终不语,只是侧身过来,埋头到他肩上。他伸手抱住她,低头贴住她的脸颊,感觉到她皮肤温热的气息,以及眼梢的那一点潮湿。这动作熟悉而默契,再一次让他觉得安全。

“好了,你现在知道了……”他说,就像她当时对他坦白之后那样。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好了,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你最初印象里的那种人,情绪稳定,一切尽在掌握。此时再回想那个盛夏的午后,其实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却又觉得那么遥远。

她侧首枕着他的肩膀,把眼泪蹭在他领角,说:“我从前读到过一段话,一个人最动人的地方,并不在于他的无懈可击,反而是他十分强大,但你后来发现,他其实是可以被伤害的。”

齐宋听着,不语。不是因为无话可说,正相反,那一刻他有太多想要倾诉的东西,只觉如此神奇,因为他早有过类似的感想。法庭上的高手,与她私底下的那种脆弱感,形成奇异的反差,牢牢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