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

宋不知张了张嘴，说：“我听说你受了重伤，来看看你。”

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澄澈纯粹，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同那夜阴狠的宋不知全然不同。

李春风一头雾水，一时也不敢坚信了。即便如此，看见这张脸，她左胸前的伤口就在隐隐作痛，愤恨压得她难以喘息。

见她杀气稍敛，宋不知尝试着靠近，捏住她的肩，上下左右地打量：“你受了重伤，这么快就好了？大半夜地要往哪里去？如今不安稳，你赶紧回去。”

宋不知将李春风往来的路上推，被她一把挣开了。

李春风不想同他废话，也不想浪费力气去杀他她杀掉的只是个肉体，何况这个宋不知不是她要找的敌人。

“你已看了，赶紧走。”

宋不知无措收手，带着些恳求道：“李三娘，你真的要离李昀颉远一点，千万不要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好不好？”

“为什么？”李春风凌厉反问，“你是谁，我为什么相信你？”

宋不知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伤神。

“我不会害你。”他轻声说。

“但你已经做了。”李春风很想决绝，可是这句话说出来，喉头仍颤动着，“你走吧。”

宋不知还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李春风眼中已卷起了杀意，他只得转身离去。

夜风吹来，他立在屋檐上回头望去，那抹倩影又隐入了黑暗。

李春风被宋不知打乱了心绪，一路出神。待摸索到正房的外墙边，她如梦初醒，想起了今夜外出的任务查看大姑娘的意识，弄清楚上元节的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攀墙绳掏出来，熟练地在绳子上打出绳套，手臂一挥，绳头的铁钩被扔入墙头，牢牢挂住。

李春风轻松踩着绳子翻了过去。

院中寂静，正房的人都已睡下了。大姑娘的闺房内漆黑一片，李春风轻巧绕过地上的障碍，来到大姑娘床边。她躺在榻上，面容憔悴，衣裳也未脱便睡了。李春风推了推大姑娘，她睡得酣熟，一动也不动。

若将她唤醒，这一晚上定不能安生，李春风想在大姑娘身上尝试她今夜想到的第二种可能。

于是她盘坐在一旁，闭上眼，努力提炼着自己的意识。周遭仿佛陷入更深的黑暗，李春风进入到整个时空的意识层级，在众多喧嚣中，她捕捉到了大姑娘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胆怯而恐惧，一直在无垠的意识之中胡乱逃窜。李春风追了她好一会儿，才将她拦了下来。

那一瞬，从未有过的事情发生了。李春风眼前豁然开朗，灯火流转、鱼龙狂舞，竟又回到了上元节的雍州城。

她来不及感叹眼前的一切如何生动如真，大姑娘的惨叫已从巷子里传来。李春风循声跑去，只见漆黑幽深的巷子里停了一辆马车，而此刻车厢剧烈地震动，大姑娘凄厉的尖叫便从里面传出来。

李春风认出那辆马车，正是她和二姑娘出门时坐的那辆，可二姑娘此刻并不在车内。

李春风上前去，身体洞穿车厢，看见压在大姑娘身前的，竟然是赵南风。

不知是赵南风太过恐怖，还是大姑娘并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在大姑娘的记忆之中，赵南风是没有脸的。

李春风强忍暴怒从车厢内出来，四处寻找二姑娘的踪迹：这件事里头没有她的掺和，李春风打死都不会信。

可她走遍巷子口，都没有看见二姑娘的身影，反倒是在人群熙攘的街上，又一次看见了大姑娘。

这一次，是在钟楼下，大姑娘冷眼旁观二姑娘被爆竹燎了裙摆，嘴角浮着轻蔑的笑。

这条巷子不该通向钟楼，但在意识的世界里，时间和空间都被压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