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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问山透过舷窗看向没有边缘的云层。
生活突然就有滋有味起来,尤其是看着滕闻川在自己身下挣扎尖叫的样子。
心中那根弹簧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握了握自己的右手,上面还残留着滕闻川脸颊蹭过的痕迹。
和永远用不完的撒娇技能一样,讨人欢心似乎是滕闻川与生俱来的本领,即使面对无比憎恨的滕问山也一样,他每一次无意识的靠近与肌肤相贴都能让滕问山爽得头皮发麻。
愚蠢、无聊、不长记性等标签的旁边,还挂着娇气、好吃懒做、贪生怕死的牌子。
滕闻川是只被养得很好的金丝雀,昂首挺胸躲在名为家庭的羽翼之下,冰冷暴雨淋湿的从来只有滕问山,所以教会这只坏蛋小鸟什么叫做痛苦的也注定只有他一个。
滕问山很少探究家人的偏心,也从不徒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他认为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天生注定,就像即使滕闻川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人,他也依旧会为他感到悸动。
恨和爱是谁都研究不透的东西,滕问山向来对那些所谓心理学家的结论嗤之以鼻。
恨滕闻川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爱滕闻川是滕问山的本能。
恍惚间舷窗外的大地换了颜色,大雪的时节到了。
这半年滕问山几乎都呆在学校,在游戏小店投进去的本金早赚了十几倍回来,他在大学之前先赚了第一桶金,程健升到后勤主任,滕安好忙着到全国各地比赛评职称,三个人一整月也见不了几次面,滕闻川虽然没干什么好事,但总归安生不少,至少滕问山比较平淡地度过高三的上半学期。
终于熬到了腊月,学校陆陆续续放假,大人们的工作暂时结束,滕问山把自己的东西放到程健车上,一个人走回了家。
开门的时候他听见滕闻川正跟滕安好讲电话,在那头叽叽喳喳一秒不停,说一些滕问山一辈子都不会想到的废话,见小儿子回来,滕安好叫他洗手过来吃水果,结果那头滕闻川雀跃的声音霎时停住,支吾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滕问山神色如常地过来从果篮里找出个橘子,在滕安好开口之前回了房间,他拿出红笔在日历上画了个圈,日子就一天天往那天走。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到画圈的那一页被撕掉两天之后,滕闻川才拖着箱子从晖都回来带着一个锁匠。
“在家里边还换什么锁啊?”滕安好把一块切好的苹果塞进他嘴里。
“咳,反正我要换。”
滕闻川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对面的门突然打开,滕问山从里面出来,滕闻川一个激灵两步躲到滕安好身后,刚嚼碎的苹果被一口咽下,噎得他喉咙生疼。
滕安好习惯了他们两个自小便不太合拍的兄弟氛围,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她约了朋友一起打麻将,招呼了两句就拎着包出门。
她前脚刚走,后脚滕闻川就逃命一般从家属院飞奔离开,跑到两公里之外的地方开了个钟点房。
让他和滕问山两个人共处一室还不如杀了他。
酒店的床一点都没有他的床软,还没有零食柜,窗帘也不是他喜欢的颜色,滕闻川恨恨咬牙,该滚的明明是滕问山,现在却让他连安心呆在家里的勇气都没有,全世界都反了天了。
往常滕问山在家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他的卧室,今天他莫名来了些兴趣,坐在沙发上看那台他平日里压根不会看的电视,回想起滕闻川落荒而逃的背影,用刀削下一串完整的苹果皮。
在钟点房冷静了一会儿,滕闻川决定收拾铺盖回外公外婆家住,那里永远有滕闻川专属的房间,这个待遇是爸爸妈妈和该死的滕问山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