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滕问山来过吗?其实不重要,反正就算来了他也不知道,既然到现在都没把他饿死,那应该是来过。
这是这几天滕闻川唯一想明白的道理,含金量等同于哲学家拉出的一坨便便。
录像带里的内容总在他眼前浮现,即使滕闻川对此深恶痛绝,每次想起来他都生理性干呕,不到三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等他差不多有了拖着身子拍门的力气时,滕问山终于出现。
“你别过来。”滕闻川死命朝后面躲,抓起个枕头挡在自己身前,“有话好好说。”
背光站着的人恍若未闻,径直朝他走来,滕闻川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滕问山连手都没伸,他自己倒先吓破了胆,在那张小床上疯了一样扑腾四肢反抗着空气。
一堆布料兜头而降,滕闻川趴在衣服底下瑟瑟发抖好一会儿,才确定滕问山应该没有继续发疯的意思,他小心翼翼从两根裤腿中间的缝隙露出只眼睛往外看,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门开了个小口,一把老旧的锁巨型蜘蛛一样挂在把手上。
衣服裤子都是新的,但有股清香的洗衣液味道,很日常的款式,滕闻川穿戴整齐走在街上,也有了一丝温柔良家大学生的样子。
太久没见过日光,猛一出来被刺得睁不开眼,赔了夫人又折兵大概是这样的感觉,他挫败地游荡在大街上,手机屏幕亮着,里面是滕问山以他的口吻给爸妈发的短信,说他这几天参加一个研学活动,不能跟他们打电话了。
放你的狗屁,老子死都不会去参加那什么装不拉唧的脑残活动。
可是滕安好和程健信以为真,发来一长串关心的短信,字里行间透露着对他的骄傲,滕闻川感觉眼眶酸酸的,他吸吸鼻子,把马上漫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还没等他惆怅多久,拐角一家服装店的玻璃把他身影倒映其中,滕闻川瞥见自己的形象,顿时被气得跳脚。
滕问山到底是那个土货low逼投胎过来的,居然敢给他买这种丑爆表的衣服,还把他超个性的满版亮片骷髅衣和朋克破洞裤撕烂了,给他造成无穷无尽、全世界的大钻石堆在一起都无法弥补的精神肉体和经济损失。
但他只敢无能地对着电线杆抓狂,犯罪嫌疑人说不定已经拍拍屁股坐飞机回家了,滕闻川双手合十闭眼,嘴里念经一样絮絮叨叨,超诚心地求老天爷开眼,趁滕问山下飞机的时候来道闪电给他劈成爽口三分熟。
滕问山走之前把显示屏里的内存卡抠出来,举在他面前晃晃。
他刚一转身,滕闻川立刻咬牙切齿地盯着他,谁知道滕问山又忽然回头,滕闻川差点没收回表情,还咬了自己的舌头。
“不想身败名裂就消停点。”滕问山最后跟他说了这句话。
几个小时后,滕闻川坐在桌前把胖子往上数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锤着鼠标关掉聊天框。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敢让我消停点,老子给的阳光太多让你分不清大小王了?
滕闻川气急败坏地自言自语,还扯到嘴角因为着急上火长出的一个火疖子,他撅着屁股钻进储物柜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一袋菊花茶,呲牙咧嘴屈辱地灌下一大口。
滕问山算个屁也敢指使他,他只是未来一段时间事情太多有点累,顾不过来收拾他而已。
电脑里视频软件正好刷新每日推荐,一头憨厚老实里又透着些微朴素狡猾感的白色北极熊霸占了整个屏幕,一下戳到了滕闻川的痛点,他“啪”得拍上电脑,胸膛大幅度起伏,仿佛正从脑袋里往外喷蒸汽。
他从小就最最最讨厌这头没脑子只会猪哼哼的蠢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