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襄想问,却只动了动唇,没有问出口。

朝露读出了他欲言又止的唇语,一时被他气笑了。

她在他怀里坐直了身,故意蹙着娥眉,指尖勾起一缕发丝在胸前?打着圈,低低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见洛襄黑沉沉的眸中掠过一丝灼人的光亮,朝露垂下?了头,面靥微微泛起了潮红。

她指尖灵动地?解下?了腰间系着那枚红绳结,塞入他手中,收拢在他掌心。

此时,堡垒外传来北匈骑兵催促集合的呼哨声。

朝露螓首低垂,抬指点了点他掌心的绳结,贝白的指尖在红绳间流连游移。

“等我回来,我再一一说?予你听,可好?”

小女儿家的心思溢满胸怀,她心中既是雀跃又有几分羞赧,不等他回话,便很快地?跑走,上马离去。

人走后,洛襄凝视着掌中小小的绳结。

是她在金身大佛前?求的那枚平安结,他开光诵经后放在浮屠塔的香案上,没有取走。小小一枚,就是她拆穿他的破绽。

他不由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很熟悉,他隐约记得似是在哪里见到过。可这段记忆有大片的空白,他始终想不起来。

洛襄遥望长天?夜色,怀中的温热与幽香渐渐散去,怅然若失。

***

北匈营地?,灯火通明。

中军帐里,时而?传来几声令人心惊肉跳的低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一守门小兵通禀后,掀帘入内,望见几名千骑长跪了一地?。

小兵扫了一眼,忆起近日传闻右贤王攻城犹疑且喜怒无常,不由战战兢兢,冷汗涔涔。

“禀大王,有一女子自称来自乌兹,名洛朝露,在辕门外求见大王!”

舆图前?,瘦长的身影顿了半刻,帐中一时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须臾,那道身影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步履不稳,急切且震怒。

浓黑的阴影一点点覆上,小兵低着头,慌忙双手递上那一卷画幅。

洛枭僵冷的手打开了画幅,目之所及,深琥珀色的双眸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他青白的面色晦暗不定,猛地?抬步,不顾帐内还跪着的臣子,疾步掀帐走了出去。

每一步都在颤抖,每一步都狂喜。

日夜煎熬,又怕希望落空。

高?大的辕门外,明亮的火光里,黑压压的甲兵之中,立着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

她看?到他走来,怔忪了半晌,先是呆在原地?不动,而?后朝他狂奔而?来,声声哽咽:

“三哥!”

洛枭接住了她,抬起的双手滞在半空足有一刻,才缓缓落在她肩头,如幼时一般轻抚她浓密的长发。

她还在呜咽不止,他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扫了眼止步不前?的亲卫,淡声令道:

“把她给我关起来。”

承认

金乌初升。

晨曦的清光照入帐幔, 散下斑驳的点影。

光斑刺目。洛朝露睁不看眼,从软榻上?翻了个身,鼻尖碰到榻上垫着的一层皮毛毯的绒毛。

为了赶至北匈营地, 连日纵马奔波,浑身无一处不是酸痛,底下铺着厚毯的床榻太过柔软, 未成想她一夜昏昏沉沉, 竟睡了过去。

掌心传来一阵腌渍般的刺痛。她闭着眼, 眉头蹙起, 想要抽手,耳侧传来一声低沉的人语:

“忍着点。”

洛朝露一惊,从榻上?支起身子, 望见洛枭沉默地坐在榻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