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
刚送走姑姑,程豫瑾就走了过来。
白傲月眼瞧着他,在他快到门口时,让人把门关了。
子时的梆子声撞碎宫墙积雪,掌灯宫女手中的琉璃罩晃了晃,映出他眉骨处的箭疤,像道朱砂笔描的断眉。
“陛下安寝了。”宫女横臂拦在殿门前,腕间翡翠镯碰着金丝楠木门框,“凤君若有事...”
程豫瑾沉闷声音回响在檐角:“戍边将士归朝第一夜,按祖制该宿在帝王寝殿。”
宫女心中盘算,大将军归朝有好些日子了,但是确实没有留宿过宫中,如今这个第一夜还要不要算?
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程豫瑾瞳孔微缩,越过宫女,径直向前走。
“大将军,大将军,您不能进去。”她这小身板哪里拦得住肩宽腿长的程豫瑾。
白傲月正在换寝衣,小宫女吓得瑟缩在地:“陛下,抱歉,奴才拦不住大将军。”
“无妨,你下去吧。”她就是故意叫程豫瑾撞见的。
朱漆门一开又一合。
程豫瑾大步跨过门槛,长靴碾碎地上沾着唇脂的药碗碎片。十二重鲛绡帐后,白傲月斜倚龙凤榻,素白中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未绾的青丝垂落在摊开的北境布防图上。
“程卿的捷报比人来得快。”白傲月指尖划过布防图某处墨渍,那里正是卫安率军驻扎的雁回关,“就是这折子里错字多了些‘请陛下保重凤体’的凤字,
少写了一横。“
卫安识字不多,她是知道的。
程豫瑾解下外衫掷在香炉旁,炉内香灰溅上褪色的平安符。那是大婚之夜,白傲月从自己发间解下的缠丝金缕所编。
“陛下教过臣,缺笔少画未必是错。”他单手撑住榻边金柱,阴影笼罩女帝身前舆图。
白傲月突然轻笑,指尖点上程豫瑾心口:“大将军也知祖训?‘凤君无诏不得入寝殿’这句,是被边关的风雪给吹忘了吗?”
“陛下。”他鲜少这样唤她,“随云乐有了身子,如今这空当,不正该由臣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