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漪知道他在?说台上?的“公子哥”,冷哼了一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玠默然片刻,言简意赅地给出评价,“……当真是面目可憎。”
“……”
苏妙漪唇角抽了抽,有些想要上?扬,但又被硬生生压平。
正?当她别?开脸,与自己的表情作?斗争时,容玠搭在?扶手上?的手一使力,径直将她连人带着椅子一起转了过来,避无可避地对上?他那双仿佛能将人溺毙的眼睛。
“可是妙漪,我一直都那么面目可憎吗?”
容玠轻声问道。
“……”
“台上?只?有寥寥几?出戏,台下我们却朝夕相伴了数月。如今在?你的记忆里,卫玠就只?剩下这些面目可憎了吗?”
容玠低垂着眼,凝视着苏妙漪,嗓音虽低沉却柔和,轻易便冲破屏障,叫人不得不静下心来听,“我们虽有误会有争执有裂隙,可我们也有过那些柔情蜜意、如胶似漆……看客们不曾得见,那你呢?真的也都不记得了?”
苏妙漪一怔。
耳边是戏台上?弄竹弹丝的乐声,眼前是容玠那双乌沉幽深只?映着她的眼睛,她不自觉就被牵动心神,在?脑海里搜寻着那些被隐去?的点点滴滴:
是卫玠醒来睁眼后,第一次相撞便缠绕在?一起的视线;是第一次并肩坐在?窗下抄写小?报时不小?心触碰、又很快分开的双手;是见她炎夏时总是拿小?报扇风,所以用本就微薄的工钱买给她的第一把团扇;是因?为一个书院学子对她言语冒犯,第一次发脾气挥出去?的拳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好像是从他们定亲后,左邻右舍开始风言风语,来往书肆的人也开始阴阳怪气。好像所有人都看不惯他们在?一起,不是说卫玠孤僻冷淡、待她没有真心,便是说他穷酸落魄、实非良配。
苏妙漪不知道这些话有多少落进了卫玠耳里,但似乎从那时候开始,那双乌黑剔透只?映着她的眼睛逐渐多了一个复杂而浑浊的漩涡,漩涡里滋生出了嗔、怨、哀、怒……
而此刻,那个漩涡消失了。坐在?她面前与她四目相对的,又变成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卫玠。
“呔!你这勾魂的狐妖”
戏台上?,一声锣响,一声怒叱。
苏妙漪眸光一震,猛地回过神。
她飞快地往椅背上?靠去?,拉开了与容玠的距离,整个人也像是从他掌控的回忆里挣脱,“……你我是结义兄妹,且我已有婚约在?身,容相还是莫要说这些引人浮想联翩的话了。”
“……”
容玠仍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唇瓣动了动,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
苏妙漪却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重新看向?戏台,“看戏吧。”
直到察觉那道视线从自己脸上?移开,苏妙漪的眼神才飘忽起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容玠这三年去?青州到底是在?做官还是在?修炼?
成精了吧?!怎么连她都给蛊进去?了?
接下来,二人都没再说话,似乎都沉浸在?了戏里。
直到台上?的戏唱到了公子追悔莫及,在?渔女要另嫁他人时,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子用双膝跪走到了渔女跟前,红着眼求她回头。
眼见着翊官那张俊朗的脸布满泪痕,苏妙漪忽地呛了口茶水,连忙别?过头,用帕子掩了唇轻咳两声。
这一刻,她倒是理解了江淼那句“脆弱和眼泪就是男子最?好的嫁妆”。
容玠原本已经有些困倦,被她这么一咳,困意不翼而飞,转头看过来。
苏妙漪掩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