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走那天,林卫东坐在沙发上,木然地看着他收拾行李,在他收完了最后一波东西,要出门的时候,忽然说:“你也能耐了。”
林枝予开门的动作一顿,继续推门。
“我要让你学呢?”林卫东又问,“你会走吗?”
林枝予也不知道答案,于是他说:“我就在楼下。”
“哼,楼下,”林卫东堵着嗓子嗤笑,“走了就是走了,还分什么楼下外省。滚吧。”
日子一下又简单起来,这次他可以光明正大去学音乐,因此不总能待在 602。他也很少再见到林卫东,偶然碰见过几次,林卫东眼神都不移地错过去,像路过了空气。
除了学习,林枝予还有一个账本,上头记了两个人的欠账,一个是向遥的,一个是陈舒柔的。
一天天过去,陈舒柔的页数早就超过向遥的了。
向遥间歇性还是会给他发消息,他也会忍不住想回复,甚至有时候很想主动发点什么,比如被老师夸奖的时候,又比如向遥生日的时候。但他摩挲着自己的账本,最后还是将一肚子话都吞回了心里。
统考、校考、校考成绩查询,这次一切都顺利得出奇。
拿到合格证的那天,林枝予头一次露出真心实意的笑,他开始在想,等高考结束,考去上海,慢慢挣钱把债都还掉,再存一点可以自己支配的钱,大概就能有底气去找向遥了。
但生活里总有新的变故在等着他。
那天是学校里的一次随堂测,教室里很安静,因此走廊的动静也尤为明显。
有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出现了,跟老师说了几句什么,往教室里张望。林枝予和教室里的同学一样看向窗外,不知为什么生出一种直觉,他们是来找自己的。
下一秒,他果然被老师喊了出去。
“你认识林卫东吧?”民警开门见山。
“他怎么了。”
“他今天在外面晕倒了,被送去了急诊,”民警简单交代,带着他往医院去,“医院联系不上家属,托我们帮忙找。”
“什么原因?”
“肝癌。”
林枝予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卫东已经醒了。
他以前没有特别关注过林卫东,在得知他生病以后,才发现他肤色蜡黄,人瘦削得不成样子,比上次见似乎又老了一些。
林卫东正闹着要走,林枝予几步赶过去拦住他:“你疯了?这种时候闹什么。不治病了?”
“我疯了?”林卫东反应很大,“肝癌!晚期!我治个屁!”
他说完满脸讽刺地看着林枝予:“你让我治,嗯?你有钱给我治吗?”
林枝予语塞:“……我……”
“现在知道开不了口啦?”林卫东不知怎么生出一种得意,“之前不是清高吗?不是不想念挣钱的专业吗?瞧不上公务员吗?现在你老子病得要死了,你一分钱都掏不出来,这下说不出话了?”
“……”林枝予尽量无视他的话,“你自己呢?之前破产也不至于一点都不剩吧?你自己的钱呢?”
“我还没死呢!”林卫东大声道,“这就盯上我的钱了?!”
林枝予意识到大概早就没有了,于是放弃沟通,匆匆掠过他,去和医生交谈。医生的意思是,的确是晚期,不剩下太多时间了,如果患者执意想回家也好,但家属要随时观察,如果有不适就送医。
林枝予于是带着他回了家,请了假。
他每天守在林卫东的床边学习,林卫东有时候盯着他说些带刺的话,有时候看着电视,点几个菜大手一挥让林枝予去厨房做,但也吃不下。更多时候躺着,蜷缩在被子里,问他是不是难受也不说。
有天他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