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废院,行过长长一条小路,穿过几道曲折回廊,绕过几座假山,观沅终于避开人群来到窦炤日常回去必经的小径上。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远处树枝因积雪过重而折断的脆响,以及风拂过屋檐下冰凌时发出的轻柔哨音。
观沅的心跳随着这些声音的起伏而加速,她站在小径旁的一株老梅树下,借着树枝的遮挡和斑驳的月光,紧张地等待着窦炤的到来。
夜风拂过,带着刺骨的寒意,观沅不禁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交谈,窦炤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线中。
观沅眸中露出欣喜,可很快又黯淡下来,因为她看到,窦炤还搀着老太太,两人正神情专注地讨论着什么。
观沅又往后退了一些,将自己完全隐藏在梅树后面。
声音越来越近,她听得清楚。
老太太说:“碧心那丫头确实稳重些,收了也好,等公主来了也有个贴心人请安伺候。”
窦炤点头:“我也是觉得她妥帖可靠,等公主进门后可以抬为姨娘。”
这种话从别人嘴里听来,与从正主嘴里听来总是不一样的,观沅只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她的心上狠狠地剜着。
好在这种感觉她已经熟悉,还能忍。
接着老太太又道:“碧心的事好说,她是个本分丫头,我不担心,可那个叫观沅的,实在看着就来气。我想着等她出来,必须要找个借口把她远远地发配到庄子上去,放在府里与公主一起迟早生事。一个小小丫鬟,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一堆破事不说,还敢冲你发脾气,真当自己跟了你几次就成主子了。我告诉你,这回你可别拦着,若再拦,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窦炤却很无所谓地笑道:“祖母为何总念着这件事呢,如您所说,观沅不过是个丫鬟,随便配个小厮打发便罢,何苦这样多费功夫?”
老太太想了想:“说得也是,正好府里赶车的老李头家的,一直为她儿子三十多岁还找不到媳妇犯愁,我看将观沅配给他合适,那是个厉害的,能降得住她。”
窦炤声音清淡:“一切都听祖母安排。”
……
他们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观沅已经听不见。
只觉得天地一片寂静,寒意仿佛从脚底直窜心间,与心中的冰冷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刺骨之感。
月光下的雪地,依旧泛着点点荧光,但此刻在观沅的眼中,那光芒却变得异常刺眼,仿佛每一道闪光都在嘲笑她的愚蠢和悲哀。
风,依旧在吹,但此刻的风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凄厉,它穿透观沅的斗篷,直刺她的心脏。
身体逐渐僵硬,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双眼空洞无神,观沅仿佛变成一尊冰雕,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寒风和绝望将她吞噬。
老太太和窦炤的谈话声渐渐远去,观沅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
直到一声夜鸟归巢的声音将她惊动,她才缓缓从梅树后走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雪花又开始飘飘荡荡地下,雪地上他们留下的脚印,逐渐被新落的雪花覆盖,仿佛观沅的存在一般,也在被这个世界淡淡抹去。
……
第二天一早,打扫的小丫头们如往常一般来到废院。
一进门,却发现雪地上被人画出许多大大小小的圆圈。
密密麻麻,圈套着圈。
其中一个丫鬟还笑道:“观沅姑娘不是在练字么,为什么不在雪里写几个字,画这些圈圈做什么?”
等她们推门进了屋子,却发现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