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你这是怎么回事?”
秦升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抬手拉过谈镜合那单薄的棉衣,斥责道:“谁打你了!”谈镜合的棉衣上还沾着血痕,乍一看是相当触目惊心。
谈镜合摆摆手:“鞭子抽的,这个不重要。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嬴渚说自己是来寻我的,难不成你是来寻嬴渚的?”
说到这个问题,秦升放开谈镜合的衣服,神色覆上了惯有的深沉。他只说:“你也能猜到个七八分吧。”
“现在连理由都懒得编了是吧。”
谈镜合环起手臂,正瞧见阿著从屋子里出来。阿著四下看了看,没寻到人,又走了几步,看见了秦升与谈镜合。
“薄天啸在涟水镇有了行踪,我能不来嘛。”秦升瞥了一眼矿洞口,忽然想到什么:“你刚刚说……你见过嬴渚了?”
“但现在他的兵怎么不在这里呢?”谈镜合故意问秦升。
秦升稍一思考,整颗心开始下沉。
花朝节是绝佳的时机,秦升混在花朝节的游人里,直到看见薄天啸带着工人出来,他终于确定薄天啸会在今日发起工人抗议运动,甚至可能要将霍西矿山作为工人武装的根据地。
秦升让嬴渚立刻赶去霍西山上,等工人们到矿山上要武装反抗的时候,直接来一个全面镇压。
嬴渚作为巡长,有逮捕权,但无权带兵私闯人家的矿山。不过这座矿山是谈家的,谈镜合最近又在矿地里,只要有这么一个“少爷”在,嬴渚就能名正言顺守在矿山上,不让工人们占领。日后此事传出去,那也是经过矿山主人同意的带兵闯入。
但此时此刻,矿地里只有几个工人在干活,没有一个甚至半个嬴渚带来的兵。
这意味着谈镜合拒绝让嬴渚在矿山上驻兵,更意味着谈镜合在拒绝军阀,拒接他们这个阶级。
难道,谈镜合一直不参与任何政治讨论,也避免和政治人物来往,因为他其实是薄天啸那一边的?或许,学生运动他也……
秦升看谈镜合的目光登时复杂了万分。
谈镜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心想这又得解释了。他说:“秦升,我没打算掺和工人起义,但也没打算掺和你们镇压工人起义。我就是矿山老板的儿子,你们能不能只把我当做矿山一样的背景啊?”
秦升脸色稍霁,心知这是谈镜合会说的话,但这并不足以让秦升信任对方。谁又能证明谈镜合不是薄天啸的人?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很难除根。
瞧见秦升的神色,谈镜合有些走神地想:还好当时没有接受秦升的告白。他的喜爱掺杂了阶级、权力、利益,能够喜欢你,也能够瞬间丢下你。
不够走神也只有一瞬,谈镜合淡淡说:“总之,我是商人的儿子。”
话毕,他便不再理会秦升,转过身在石子地上蹦了几步,扑向了不远处的阿著。阿著把人接住,目光在秦升身上微微停留了一瞬。
谈镜合在阿著怀里磨蹭了一会儿,牵着阿著的手走向矿地门口。没多久,秦升也从后头踱过来。
谈镜合朝还在干活的矿工招了招手,说:“都别忙活了。”
竹竿包工赶忙抬手叫停,几个人拘着手站在后头,一时也不知道要干嘛。
“去屋里头吧。”阿著看了一眼谈镜合的神色,转身对那些人说。大家知道他是谈镜合的谁,便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