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3)

大膽!內侍一聲呵斥。

胡女渾然不知,自己跳舞的地方,是齊王回行宮路上的必經之處。她被人押到了王上的跟前,冒犯齊君,該當死罪。胡女連求饒都不敢,本以為這一回死罪難逃,卻不想,一個玄黑色的慢慢走進她的視線裡頭。

“ 你方才唱的,是什麼歌?”

那聲音,沒有多余的憐憫,也沒有一分一毫的輕視。胡女只以為自己聽錯了,王上……難道王上,是在跟她說話麼?然後,她又聽見齊王說:“抬起頭來。”

胡女顫巍巍地把臉揚起來,她看見了年少穩重的天子。

彼時,齊王季容初初掌國四載,年輕的齊王並非英姿勃發的少年人,反是氣度沉穩,眉宇之間,有很重的憂思。即使是如此,這樣的王上,對一個不斷受人欺辱、活得如同螻蟻一樣的胡女來說,已經是如天上的神君一般。

內侍監道,王上問你話,還不快速速回答。胡女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是……是奴婢,家鄉的歌……”

家鄉……少年齊王眼裡流露出一絲感懷,傳聞,齊王的生母,也是一名胡女。那可憐的女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留下來,就慘死在了這森森的禁宮裡。

齊王免去了她的罪,他還說:“嫪醜,給她找一雙鞋來。”

胡女穿上了王上賜給她的繡花鞋,凍得已經發紫的腳趾,竟好似有一股暖意淌過……

這是齊王第一次和她說話,也是唯一的一次。

火光跳動,鄭侯目光沉靜地看著老婦,他稍微俯身,嘶聲地喃喃:“你也是一個,被他所迷惑的人……”那聲音,這麼冰冷。

老婦睜了睜眼,她漸漸看清了眼前之人。這、這不是……這不是王上!她似乎想起來了。她想起來,這個人,是竊取了王土,將齊王活生生逼死的惡徒!

你……你……婦人還來不及干出什麼,一記袖子狠狠地從眼前掃過!

她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滿嘴都是血。侍衛進來將這膽大瘋婦給押住。

鄭侯看著她,像是看著一件死物:“凌遲。”他拂袖,大步走進了深深的黑暗裡。

鄭侯無極在位之時,常施以重刑,視人命若無物。鄭侯暴虐成性,不說他人懼之,連鬼神都不敢接近。至於,他的親人……

公子瀛夜裡受驚,回宮後果然大病了一場。他自幼體質質弱,是打娘胎就有的不足之症,藥石罔效,所有人都覺得,這樣的身體,是絕對擔不起國之大任的。曾有個道士似真似假地說,大公子這是心魂不定,乃是早夭之命,大公子再如何不受待見,此話也令鄭侯十分忌諱。那道士後來命運如何,可想而知。

大公子燒了兩天兩夜。此夜,他又發了噩夢。夢裡頭有許多的白影,他們舞著劍,其中一人,他的臉上帶著青面獠牙的銅面具,那人突然拔劍,追著他來。大公子慌怕地逃命,那人仍鍥而不舍,大公子害怕時,大聲地叫著“王父”。這世上,若說有誰在公子心中高大甚於這天地者,唯王父莫屬。奇的是,當他喊著王父之後,那追著他的鬼影就停下來,漸漸地消失了……

公子醒過來時,汗流浹背,燒也這麼退了。他正欲喚人,轉眼一看,冷不防見著了那一道屏風之後的狹長身影。

“……王父!”瀛公子起來,忙要跪下來。鄭侯的聲音傳進來:“你躺著。”

公子的臉上驚疑不定,全然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他實在料不到,王父會親自來看他可憐這鄭侯的公子,光有長子的名頭在,卻處處不如其他兄弟。那幾位弟弟,誰不是已經出宮建府,有自己的屬臣和隨扈,只有長公子瀛還留在王宮裡頭,搞不好,來日連個封地都沒有。

鄭侯素與子嗣不親,他親緣甚薄,素不見愛重哪個,倒對大公子是更加地苛刻涼薄,可偏偏就是說什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