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银朱将桌上的木杯收在一起,轻轻推向祁隐落座的方向,轻轻弯唇浅笑。
她抚平袖口褶皱,柔声道:“此事容后再议。我仍有些在意的是纪实?甫纪大?人。”
“若说?当今大?雍武将扬名之最,首推主君;而若要从文臣中挑出一人堪比,唯纪实?甫可担得起。”
“我年幼时?即听闻,他因品德出众而及冠之年受察举入官,初任只不过是信州从八品的小官,却敢持刑杖打死当地蛮横不法的纨绔子。继而一举成名天下?咸知!”
祁隐嗅闻过杯具无异,容二立时?接过琐碎活计,满酒入杯。
他有些好奇:“我随师父居山谷之中,倒也听得此事,原来竟是今日这位。可是,他私行重刑,应当也是违背律法的?”
“纪大?人到任后多次告诫那纨绔子,奈何他欺男霸女不听劝阻,又有上官撑腰。”容一回忆起当年知晓时?的震撼,“换作旁人,或许将他下?狱关两天罢了,可纪大?人为绝此风,硬是赌上前程去做。”
岳银朱颔首:“也不怪纪大?人不喜富家张扬郎君。他这些年尽是与这般人打交道了,最后也败在夏家那位手中。”
“百姓不会辜负爱民如子的好官。此事在短短数日内传遍大?雍,先帝亦为其正直而赞叹不已,不计较他违法之过,破格下?旨擢升了品阶。”容暄尝了口淡酒,解释道。
“纪大?人为官十数年,诸如此类之事迹可谓是数不胜数。民间爱戴,文人钦佩,往帝都就任京兆尹之时?,得万民相送。千百年后,他必然青史留名,得享后人崇敬。”
岳银朱接过酒杯,感慨着这位少时?就敬慕的好官的传奇前半生。
祁隐抿唇淡淡道:“这不就是那位奇奇怪怪的夏太?傅的毕生所?愿么?”
众人闻言皆是勾唇轻笑。
“只是可惜纪大?人自觉愧对己心,已决心出世,不然真想劝他另投明主。”容一颇感遗憾,看向自家的“明主”。
银朱思索片刻,轻声细语:“依我看,那位柳夫人亦非凡俗之辈,她能劝得动纪大?人,还得寻个?机会接触去瞧瞧,不可早早放弃。”
酒浊而味淡,余后却可品出厚重韵味,醉意点点上涌。
容暄抚摸着杯底的崎岖缺口,朗声道:“纪实甫自己才是真正的放不下?啊。你们可瞧见了他那包裹里掉出来的小幅卷轴?”
“那幅所?用?纸张不与其余同,应当不打算卖罢。”容一有些疑惑。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
“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
容暄起身走向窗边,将刹那所?窥见之内容朗声背出。
“我们且在此地多留些时?日,说?不准再启程时?,亦得将纪大?人拐上贼船。”
“应当的。”众人皆点头称是。
容一念叨着:“骑马赶路辛苦,弟兄们驻扎在城外,也可休息些时?日,还能轮替着进?城游玩。”
唯祁隐稍有异议:“为何他就可在家中待主君上门,我就要千里跋涉去北关寻你?”
“嗐,祁先生不慕名利,世人少知,想上门也无法啊!”容一斟满酒,敬他一杯。
祁隐面色不变,心下?气?闷:“我师祖乃是天权道人,五百年来观星看相第一人,如今怎就成了无名之辈?”
他少讲师门之事,大?家只觉是隐士习俗,不欲外人所?知,故而从来不加追问。
此刻天权道人之名一出,倒真是有些惊诧在座诸人,又顿感似在意料之中。
还真是。
若他早宣扬自己为天权道人一脉的徒弟,怕不是落脚之处的门槛也被踏破。
单就这一手登峰造极的医术,便?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