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晕晕乎乎的小头目们赶忙指挥大头兵取水灭火,阻止火势蔓延。燕太子亦被火势惊醒,正在侍从的簇拥下大声怒骂,连心爱的环佩都摔了。
很轻的凉风吹过来也变暖了,科尔察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多年对敌经验在此刻福至心灵。
“都给我先上马!注意”
他的一句嘶吼尚未喊完,数以万计的箭便已如雨般袭来。暗夜似乎都被对面连片的甲胄照亮,而己方的草原勇士应声倒下。
科尔察顾不上痛心,提起自己的大刀,催马奔向敌军。
此人勇武异常,手起刀落差点砍折雍兵前卒用以格挡的子午鸳鸯钺。薛举见状举起银枪冲来,试图以枪之贼战胜刀之重,还没过几招就略显下风,虎口都隐隐渗血。
科尔察眼见自己熟悉的这员小将即将落败,喜意还未攀上眉梢,异样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全身为什么这人如此劣势仍然不退呢?
常年带兵的将领往往会信任自己的预感,这在关键时刻可以拯救他的性命。他不敢小觑,立刻收刀勒马后退。
甫一回首,一抹银色流光从后方飞速划过,冲散簇拥的众人,直指中心大营。
大营?太子殿下!
科尔察大惊之下飞马回援,亲信同样缀在他身后急赶。
只差五步之遥时,却见一柄银月刀狠狠劈下,尚未着甲的燕太子左臂腾空,血流如注!
燕太子眼睛所见比身体所感更快。
一个活生生的人眼见自己的手臂被砍下,痛彻心扉的感觉促使他立刻痛呼出声,整个人几乎支撑不住身体,软倒在搀扶的侍从身上。
周围奔来围捕刺客的燕兵却仿佛见鬼一般,纷纷惊声叫嚷着后退。谁知营地后方窜出来一队精兵强将,趁机从背面收割了这群人的小命。
科尔察心中疑云愈重,定睛一看,面色如遭雷击。
却见那人双目炯炯,但眼中杀意有如化作实质般锋利。他一身轻甲寒光闪烁,端坐于一匹抢来的骏马上,尤以头盔上随风飘动的彩色翎羽最为瞩目,使他的身份呼之欲出大燕的心腹大患,雍国的少年战神,容翎!
向来在万军之中敢给自己搞点特殊装饰的,必然是实力过人者,否则和活靶子又有什么区别?
容翎首次上战场时就给盔上别了一支翎羽,既是为了吸引敌军也是为了激励己方。燕军起初围着他打,后来只得避着他逃,以至于燕兵无人不晓戴翎者为谁。
“是容翎的鬼魂回来索命了,快跑!”
“鬼!鬼!熊焘之神救命!”
“救我啊,求求你放过我!找统领去!找太子去!”
一时间燕军大乱,科尔察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大喊:“不要慌!是有人在假扮鬼魂,勇士们,杀了他!”
可此言实在很难劝阻溃逃的士卒。
毕竟那张脸看起来是一模一样。
容暄手上银月刀杀敌不停,大笑道:“燕太子,且放你一马!以后睡觉都给我睁一只眼,等着!”
科尔察无法,只能尽力收拢溃兵,与亲信一起护着太子向北撤退,往燕国占据的北宁城而去。
慌乱之间,他回首与自己死而复生的老对手深深对视,阴霾笼罩心头,只得仓皇离去。
两相夹击的队伍这才会合。
薛举等人拍马而来,问:“将军,追不追?”
“穷寇莫追,收兵!”容暄摇摇头,带着众人回营。
能进固然优秀,但能退才是一个将领真正的卓越在之处。
北宁城与北固城外的驻扎地本就不远,一旦守兵来援,大好局势顷刻间便会毁于一旦。
更何况,容暄向来信奉父亲的教导:
绝妙的战机如深海上的灯